閱歷之外的共情
很久以前就聽過一句話,人很難賺自己認知以外的錢,現在才知道,原來人也很難超越自身閱歷的感同身受。
出生於內地中產家庭、自小接受優越教育、任職於國企國際部門的朋友Q,很熱衷與我談論歧視的議題,但僅限於性別歧視。在澳門某社區出生、成長,甚至之後結婚也從未離開過該社區的朋友V,與丈夫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就已經堅定地選擇了當丁克夫婦,但我們談及性別議題時,她說:“我完全感覺不到男女不平等的現象,甚至感到女性獲得了特權。比如職場上,同事可以有九十天產假,還有每天一小時的餵奶鐘……”
後來我想了很多,為何在某方面思想如此開放的V,會有這樣的想法?她是否只看到同事休產假,而看不到承擔育兒任務的女性的辛苦,以及因為沒有休假的男性理所當然的偷懶與推卸?為何對歧視議題如此敏感的Q,只對性別不公感到憤怒?是談論性別議題比較安全?還是她一直處於階層頂端?
朋友C很久前分享過她在飛機上與坐旁邊的留學生聊天,留學生談到自己有獨特的口音社交標準,她說:“發不準Towel的,不交談也不做朋友。”C笑而不語。後來空乘來問要不要熱毛巾,留學生一聽C開口,露出了上當受騙的憤怒表情,再也不理C了。“這個用口音進行社會身份標記的事,對我侮辱性不大,但戲劇性很強,所以我一直記着。”C說:“Towel是個不易發音準確的詞,如果是中學以後才學英文,基本就發不好了。這事實上是個家境的篩選。”
所以,但凡在日常中頻繁與人接觸,就難免涉及到正式、非正式的場合裡微妙權力關係的確認,也難免涉及到種種不公與歧視。稍微細心一點的人,很難不注意到這些。
葛 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