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入魔的唐憲宗

    古人對於朱砂等重金屬藥物情有獨鍾，主要因為古代醫學與煉丹不分家，對朱砂存在誤解。名醫煉製丹藥的理論依據是“假求外物以自堅固”。他們認為人是脆弱的，要長生不老，必須找一種不朽、無變化、具有穩定性的藥物作為支撐。而用鉛砂、硫磺、水銀等天然礦物煉製的金丹，入火百煉不消，入土千年不朽，入水萬年不腐，如果能被人體吸收，就能起到堅固人體的作用。

    中國的傳統醫學是通過長期的經驗積累而逐步形成的，而經驗積累又是一個反覆試驗、試錯的過程。皇帝們服用丹藥，某種程度上就是方術之士拿他們的“龍體”做試驗。他們服藥後發病甚至死亡，對於提高古人的醫學認知水平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就“延年益壽”而言，則是誤入歧途、完全失敗的。

    富含金屬汞的丹藥，到底是怎樣令唐憲宗們精神失常的呢？

    汞中毒分急性中毒和慢性中毒。慢性中毒更為常見，它損害消化系統及神經系統。患者口內有金屬味，伴流涎和咀嚼時牙痛，可有齒齦出血、嗜睡、頭痛、焦躁、記憶力減退，同時，手指、舌頭也可出現震顫。唐憲宗性如烈火，是因為長期攝入過量的汞，導致了慢性汞中毒的神經系統損害。

    中樞神經系統損傷，主要表現為精神、行為異常，還有智力下降、動作不協調、語言障礙和聽力及視力障礙，突出表現為興奮、激動、失眠、焦慮和記憶力下降。部分患者甚至出現亂語、自知力缺失和生活不能自理等。唐憲宗的中毒表現與這些症狀是脗合的。

    唐憲宗的長生策略是徹頭徹尾的敗筆，正如韓愈所說的：“企不死乃速得死。”歸根結底，這些帝王並不知道，健康長壽的根本原因在於科學、合理的生活方式，不能單純通過服藥強行獲得，挑戰人體的生理極限。這就如同違規運動員偷用興奮劑騙取好成績一樣，終究要付出肉體和精神上慘重的代價。

    （三之三）

    譚健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