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衛病故說起

    歷史上，所有大臣都是皇權的工具，他們存在的價值都是服務於政權，甚至是皇帝本人。至少，在皇帝的潛意識裡就是如此。在精通帝王之術的皇帝眼中，這些大臣還可以成為政治鬥爭的砝碼。如果說，大臣的死亡真的會讓帝王們傷心欲絕，那很多時候，都是你想多了。在殘酷的政治系統裡，個人感情只不過佔有卑微的地位。

    當喀爾喀副將軍策旺扎布等人上奏問候皇帝平安時，就得到雍正的親切關懷：“爾等如此使朕暢快，何疾不治，何病不除？朕躬甚安，已痊癒。朕之親切寶貝爾等俱好麼？”雍正還曾肉麻地對寵臣年羹堯說：“朕實不知如何疼你，方有顏對天地神明也。西寧危急之時，即一折一字恐朕心煩驚駭，委屈設法，間以閒字，爾此等用心愛我處，朕皆體得。”可即便是年羹堯、隆科多這樣的能幹受寵之人，一旦被雍正認為對皇權產生威脅，就會被毫不猶豫地清除掉。

    乾隆的心術比父皇還幽深。他自負地認為自己“乾綱獨攬、洞察無遺”。李衛病故前，他其實已經在敲打李衛，說他“辦事甚屬於粗率，不似從前，奏摺中錯謬之處甚多。”李衛是頂着這種巨大的心理負擔去世的，此後，他的繼任者孫家淦奏請皇帝將李衛牌位放入賢良祠，乾隆也予以許可。不過，他背後的真實目的在於平衡和牽制朝廷勢力。因為，李衛生前和張廷玉不和，孫家淦也是張廷玉的反對者，乾隆正是通過抬高李衛來制衡張廷玉勢力。

    此後，小心謹慎的張廷玉還是被乾隆一路敲打，直到鬱鬱而終。等到張廷玉死去，李衛也不再有利用價值了。後來乾隆南巡，見西湖花神廟裡居然立着李衛自己及其妻妾的神像，號“湖山神位”，隨即大怒，下諭申斥：“李衛仰藉皇考（父皇）恩眷，任性驕縱，初非公正純臣。託名立廟，甚為可異！”他立即下令將李衛塑像搗毀。

    （三之三）

    譚健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