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國列車

    找北找冷第二站，漠河，終於坐上了闊別三十多年、心心念念的綠皮火車。

    行程計劃之初，就盯上著名的雪國列車，哈爾濱出發，沿途經過大慶、齊齊哈爾，穿越大興安嶺的林海雪原，全程一千二百多公里，十八小時後抵中國最北城市漠河。

    小紅書、抖音上的雪國列車很漂亮，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豪華版雪國列車“林都號”需提前半年搶購，一票難求。我則更嚮往傳統的、屬於好幾代中國人集體記憶的綠皮火車，不料也搶票慘烈，旅行社集中“火力”在開售當天上午“群搶”，結果只搶到往漠河的硬臥，回哈爾濱的軟臥，相比過往我的火車奇遇，戰績已屬上佳。三十多年前經常買不到臥鋪票，試過七八小時的車程，一路站到終點；也試過坐了十多小時的火車，沿途不敢隨意起身，怕回來座位就被鵲巢鳩佔，過道地上坐滿人，都盯着別人的座位。父親曾說，見過座位下也躺着人，火車停站時，因過道全是人，要上車的直接從車窗爬進來。

    帶着從前的記憶，登上永遠墨綠色的綠皮火車。

    車廂、床鋪用品出乎意料地乾淨，全程列車員不停地掃地、拾垃圾，尤其洗手間，不時見列車員出出進進在“執手尾”，洗手間沒了昔日那股異味，綠皮火車真的和從前大不同。

    同房的三位上海大叔大媽，從上車起便不停聊天、吃零食，嘴巴一直沒停過，直到晚上十時車廂熄燈才靜下來。車廂另一頭有七八名操四川口音的大媽，翌日早上，迎着車窗外雪國旭日，在過道上跳起廣場舞。

    這趟綠皮火車是出名的慢車，幾乎站站停，就是從前慢的節奏，十八小時的日夜，車外攝氏零下三四十度，車內攝氏二十來度，暖若春天，一車的嘻嘻哈哈、吵吵鬧鬧。來自五湖四海的人間煙火氣，隨着雪國列車一路朝北。

    （找北找冷雪國行 · 五）

    程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