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的貓

    關於進入倒數計時的澳門賽馬會，從未在任何層面上參與過賽馬活動的我，所知道在那片場域曾經生活過的，是馬匹以外的其他。

    曾任職的動物保護機構，除了通過庇護所收容有需要援助的動物外，針對沒有即時危險的流浪動物，設有“特別保護計劃”：在有特定且可長期合作義工的條件下，機構與義工共同為某個區域的流浪動物提供糧食和醫療支援，並合作進行“誘捕——絕育——放回”的工作。

    賽馬會裡便有這樣的一對義工夫婦，照顧馬場裡的流浪貓。由於我在貓庇護所任職，每周他們過來取貓糧與貓砂，或是把生病受傷的貓送來時，都是與我聯繫。他們是外籍人士，能用英語與他們流利交談的我，通常是他們可以交代貓具體狀況的對象——這一隻貓驅蟲後拉肚子，有些脫水；那一隻貓是送過來絕育的，前一天已經禁食了……夫婦裡的丈夫寡言卻溫文，總是安靜地把貓糧和貓砂搬到車上。

    “但貓都喜歡圍着他，小貓會跳到他的背上，大貓在他腳邊蹲着。可能因為他安靜，不會吵吵鬧鬧的。”

    健談的太太碰上我時，會熱切地與我交流關於貓的一切。儘管沒有進過馬場，我卻曾經很熟悉裡面的貓群“族譜”。

    “祖兒是茱迪的第二代女兒……噢，茱迪第一代生的兒子就是里奧，幾個月前帶過來絕育的。現在祖兒也懷孕了，唉，之前誘捕絕育時牠總是很聰明地躲開，現在懷孕了才終於成功捕到。牠很膽小的，但又喜歡我丈夫，會悄悄跟在他後面。”

    說他們是“貓癡”，他們對貓的照顧又遠多於“癡”。曾在動物保護第一線流過汗水與淚水的義工都清楚，對動物若只有“癡”，是無法長久地日復日面對流浪動物的生死無常、無止境地質疑自己與目睹人性的惡。

    （二之一）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