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在美國釣魚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到千禧年初,我小兒子在美國東部讀研。我和妻子曾多次到他那兒去。他租住的小房子離學校不遠,門前有個湖,買東西要開車去。
一天上午,我收拾完廚房,對小兒子說,冰箱裡的菜還有,但肉已吃完,不去超市不行了。他說有工作在煞尾,還要忙幾天呢。沒肉就吃齋吧,趁機會減減肥。我不想打擾他,繼續清理雜物。無意中在工具箱裡發現一根短木棍,大半呎長,一頭削尖了,上面繞着帶鉛墜和魚鈎的釣絲。
這不是小兒子的東西,但卻喚起我少年時在鄉間釣魚的記憶——如果拿它到湖裡碰運氣,也許能開葷呢!於是我拿起這短木棍和一個小陶罐,來到門口的花槽旁。先用鏟子鏟掉表土,灑點肥皂水,幾條褐色的蚯蚓就先後鑽了出來。我把最粗的一條穿到鈎上,把釣絲投進幾米遠的水裡,再把短木棍插進泥土。
我多少年沒做的事竟然在美國做了。小時候我是看見別人垂釣,也跟着學的,經常是毫無收穫,用現在的說法是“食白果”(收穫為零)。即便如此,也不失童趣。如果試釣也“食白果”,算是我在美國也釣過魚吧。為免太無聊,出門時我順手拿了本雜誌,靠着湖邊的一株柳樹坐下,翻看一個個美國國家公園的介紹。
當然,此刻我並沒有忘記在釣魚。每隔一兩分鐘,目光就會投向離岸不遠的水草。下釣時,我就是把釣絲拋到水草附近的。此時,整個湖面波平如鏡,木棍還插在泥土裡。原來,濃厚的興致讓我度過了半小時。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除了偶爾看見蜻蜓在飛,柳條在搖擺,水裏卻毫無動靜。對比美國河湖的魚很多的說法,感覺這個湖可能是個例外。想到此,無聊感便多了起來。看着清澈的湖水,腦子就出現“水清則無魚”的話,接下來更想打退堂鼓,手裡的雜誌也不知不覺合上了。
近一小時“食白果”的過程終於過去,該馬上收拾漁具回家做午飯了。而就在此時,我發現插在泥土裡的短木棍不見了。
我立即下湖尋找。趟着很有涼意的水向前走了七八米,發現那根短木棍已漂浮到十多米外的湖水深處。我不顧湖水的冰涼游過去抓住木棍,感覺釣絲的另一頭有東西在拉扯着,我的心立即“突突”狂跳起來。我迅速游回岸邊,與此同時,右手像開動的紡紗機,把釣絲快速繞到短木棍上。當釣絲越收越緊,終於扯上來一條黑褐色、長着鬍子的大鯰魚。估計有四、五磅重,掙扎時力氣很大,怪不得插在岸上的木棍也給拔了出來。
只是短短的瞬間,本來的無聊、“食白果”情緒被一掃而空。我提着沉沉的漁獲回到屋內,小聲吩咐妻子負責宰殺鯰魚,沒想她被大鯰魚嚇得大叫起來。她的叫聲驚動了小兒子,他也放下工作,來廚房看個究竟。
交差以後,我獨自繞湖而行,只想讓激動的情緒平復下來。過了半小時我才回到家裡。看見活蹦亂跳的大鯰魚,已被砍成合適烹調的小魚塊,滿滿一大盤。我找來幾個大蒜頭,及薑、蔥等佐料,只用了魚塊的一半,就做了一煲在美國不容易吃得到的“蒜子燜鯰魚”。我們三個人美美地吃了兩餐。
這是我初次在美國釣魚,竟成功了。感謝老天!
曾國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