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想中自我放逐

    佳士得春季拍賣會結束。會上，法國後印象主義畫家亨利盧梭(Henri Rousseau)的《火烈鳥》，以四千三百五十萬美元成交，創同類叢林系列畫作拍賣紀錄。

    根據佳士得副主席卡特解釋，物以罕為貴是《火烈鳥》高價賣出的主因。在拍賣前夕，卡特已經事先張揚，直言亨利盧梭這幅作品，是該行今年拍賣的最稀有畫作，即使在未來十五年，同類藝術品也不可能再出現在拍賣市場上。卡特指回顧拍賣史，距離上次拍賣盧梭叢林畫作系列之《夢境》，已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的事。當時由美國人納爾遜 · 洛克菲勒買下，其後他將《夢境》捐贈給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慶祝該館開幕二十五周年。

    跟其他紅褲子出身的畫家相比，亨利盧梭算是無師自通，畫風自成一格。盧梭出生於法國一個錫匠家庭。父親早年因負債而舉家搬離原居地，盧梭幸好仍可繼續求學，但大部分學科成績一般，唯獨繪畫和音樂表現卓越。成年後的他曾學習法律、服過兵役、在巴黎當海關收税員，直至年近半百，才真正投入繪畫創作，成為一位全職畫家。他說過自己曾受法國東方主義畫家菲力斯 · 奧古斯特 · 克萊芒(Félix Auguste Clément)的指導，也有傳因盧梭和克萊芒的師生關係，讓前者有機會到羅浮宮臨摹館內畫作。除此之外，盧梭基本上自學成才。世人對其純樸、原始而略帶稚氣的畫風評價不一，好壞參半。有評論直言盧梭畫功稚嫩平淡不入流，根本不值一提；但亦有人指他獨特的風格，對後期野獸派的發展有一定影響。踏入二十世紀初，法國藝術家羅伯特 · 德勞內(Robert Delaunay)的母親曾委託盧梭完成畫作《弄蛇女》，少年時期的畢加索亦曾受盧梭啓發，對其才華深表讚賞。

    盧梭筆下作品，有城市和郊區風景，亦偶見人物和靜物入畫，但他似乎對熱帶叢林情有獨鍾。他說過大自然就是其師，著名的畫作都以叢林為題，例如《夢境》、《老虎和水牛之戰》、《奇異景色》，還有剛拍賣的《火烈鳥》等。第一眼看盧梭的畫，也許以為他曾親歷其境，到野外探險，再將腦海中浮現的印象加入藝術想像，透過大膽鮮豔的色彩，把異國風光搬到畫布之上。但盧梭一生其實從未離開法國，創作靈感主要源於圖書、明信片、百科全書、野生動物標本、探險者在亞熱帶國家的旅行見聞等。而在創作過程中最讓盧梭樂而忘返的，始終是巴黎植物園：“每當我走進園區，看見各式各樣的奇異植物，自己就像走進夢境之中，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盧梭在《火烈鳥》中呈現的幻想世界，靜觀之下，偶有超然物外之感，宛如見證這位後印象主義大師運用想像力，創造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心靈樂土，以超脫的精神，在原始荒野之地自我放逐。

    杜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