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之說

    最近家中有長者患病，須留院治療。住院期間她不時出現幻覺，說夜裡有人向她走近，甚至坐到床邊，但一眨眼又消失不見……在醫院夜間聽家人親述“鬼故事”，言之鑿鑿，我雖不信鬼神，但心裡也感覺毛毛的。

    鬼神是否存在？也許未到命終一天也無法知曉，不過世上確有許多稀奇古怪之事。兒子約兩歲時，每次換尿布都呆呆盯着窗簾，問他望什麼？他就說“黑色、叔叔、戴帽”。起初只覺得是童言亂語，但他每晚如是，一年多後我忽然想起，就問兒子是否見過一個黑色戴帽叔叔？兒子大聲說：“記得！”然後跑到房間指着窗簾說：“這裡！”我心臟立時砰砰亂跳，但想想這個“黑叔叔”似乎沒做什麼，應該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遊魂野鬼，我家你愛住就住吧，總之不要大半夜出現在廁所鏡子嚇我就行。

    小時候怕鬼，長大了就不怕，覺得人終有一死，人死了後變鬼，即是朋友、家人，甚至你自己也終會變鬼，那還有什麼好怕的？早前好友豪忽然離世，身邊不只一人說夢到他（即是所謂報夢），我卻始終無緣與他在夢中把酒言歡，甚覺可惜。另有一事甚奇，我與豪平日從不說什麼正經話，說的盡是“屁話”、“幹話”，最後一次聚會，他卻忽然談起宗教。他說人沒信仰，在真正痛苦來臨之時便會徬徨無助，當時我不置可否，繼續談笑喝酒，後來他走了，這番話卻仿如遺言般深印在我腦中。後來家人患病，當我感到絕望之時，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執手閉目祈禱，雖然那次禱告未竟全功，但心靈卻稍為回復平靜，所以，我雖不肯定“神”是否存在，但信仰能醫治我們的心，這一點毋庸置疑。至於鬼、靈魂或靈體，若有日碰上了，我會陪他們說說話，但只跟“熟鬼”聊天，不熟的就裝作看不見，因為我一向都是很“怕生”的。

    李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