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杜絕屎尿詩開始
二○二一年,我在上海的《社會科學報》刊發了〈數字化生存與未來詩學〉一文,首次提出了“未來詩學”這一理論命題。最近,詩壇出現了“未來詩學”大討論,主要着眼於當下詩歌寫作的規範性問題,最新的一篇商榷文章是〈說你有病,給你開副毒藥〉,題目相當生鬼。
在這股討論熱潮的帶動下,我粗略審視一下各大文學刊物所謂頭條詩歌,發現最大的問題是編輯本身缺乏文體自覺,以致大量分行散文甚至是分行黃段子竊踞頭條。在這些回車鍵寫作中,詩性結構、詩性張力蕩然無存,更別提隱喻、象徵、氣息、靈韻(aura)、詩性智慧這些本體特徵。
所以,我現在的看法是,不用急着建構未來詩學,還是先讓掌握話語權的人,好好學一下最基本的新詩文體學。或者說,現在最迫切的是建構新詩文體學,藉以為遴選、評論新詩提供最樸素的理論基礎。
且不說什麼是好詩、大詩,起碼先杜絕屎尿詩、《餃子歌》得特等獎、黃段子上頭條這些醜聞。什麼是屎尿詩,且看題為《朗朗》的這一首:
“晴晴喊/妹妹在我床上拉屎呢/等我們跑去/朗朗已經鎮定自若地/手捏一塊屎/從床上下來了/那樣子像一個歸來的王”
看到這樣的詩,還談什麼未來?
詩友臧棣雖然沒有直接參與未來詩學大討論,但也提出了他對詩歌本質的認識。他說:“詩是狂喜。這是雪萊對詩的終極辨認。……在談及詩和歷史的關係時,無論我們傾向於什麼樣的審美,請記住一點,歷史是反狂喜的。”
我也喜歡雪萊,但印象中他只是在《致雲雀》中寫到:從未聽到愛或酒之誦如奔湧的狂喜。他用的是rapture這個詞。這個詞有宗教內涵,本義是指從人間超拔至天堂之喜。
這一發現很重要,說明狂喜的背後有宗教性,而雪萊式的狂喜之詩是神性之詩,並非顛覆歷史之詩,更非道在屎溺中的狂歡。
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