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家中有個空瓶子。它本來不是空的，剛拿回來時，我每天都會往裏面投放一點東西，但已不記得放進去的是什麼了，反正當時就只想着把瓶子填滿。現在回想起來，並不知道當時為何有如此強烈的意願，定要把這個同樣忘了從哪兒得來的瓶子填滿。

    可是，日子久了，我發覺瓶子沒有變化，一直都是空的。我試圖從書本上找答案，可是沒找到相關內容；而網上的文字都是千篇一律，內容可能都是出於同一篇文章，再被轉載千萬次。後來開始投身社會工作，時間漸漸轉移到別處，便再也沒有把心機放到這瓶子上了。再後來，連它存放在哪兒都忘記了。

    是母親在收拾房子找到這瓶子的。她用手機給我發來瓶子的相片，再用語音問我那是什麼。我以為她又在什麼地方找來別人不要的東西，再往本來已細小的房子堆放。了解後，才知道是在我睡房的一個抽屜裏找到的。看見瓶子，以前的回憶又浮出來了，輕如煙，裊裊旋轉在平靜的水面上，隨意擺動的姿態，教人佇足不前，定眼細看。

    但是我已經沒有再要填滿瓶子的想法了。雖然仍未弄明白為何填不滿，但我已不再在乎了。我把它放在書桌上的角落，閒着沒事時便看着這空洞的瓶子，看得心裏又空蕩蕩的，好不實在。那時有一種錯覺，認為瓶子的空虛吞噬了我擁有的實在，讓我也成了空的一部分。這教我心寒，但又莫名地想多試一次，感受空虛帶來的快感，甚至願意讓它把我拖進無底深淵。

    瓶子自被再次發現之後，一直被放在書桌上，沒有被移動過。我喜歡這瓶子，喜歡它如魔鬼般的美，它的空虛猶如無形的利爪，制服我內心偶爾的騷動。

    木    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