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竹林

    “不醉無歸”，這只能是少年時期熱血上湧的狂放，飄逸不群，豪氣干雲。老朋友久別重逢，“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已經是磨去稜角的人生豪情。

    我之所以能喝白酒，是在牛田洋部隊農場練成的。百度一下“牛田洋”，你會發現這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這裡曾經發生過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黃君對朋友講的醉臥竹林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裡。

    大學畢業後，我們廈門大學外文系五位同學被分配到外交部。可是那時“文化大革命”還在進行，外交部未能正常開展工作，許多外事幹部被下放到了五七幹校，而像我們這樣尚未真正跨入外交部的大學生，只能交到部隊農場，說是儲備起來，等待不時之需，比如中國進入聯合國時派上用場。在全國，這樣的農場大概有七、八個。儲備經年，我們和解放軍戰士同吃同住同勞動，不同的只是大學生半天勞動半天學習。

    一九六九年七月二十八日，牛田洋農場遭受百年不遇的大颱風正面襲擊，上堤抗擊颱風的部隊官兵和大學生死亡慘重，堤壩被狂風暴雨摧毀崩潰。接下來一年多，我們都在修海堤。

    修海堤勞動強度非常大，我們僅憑雙手要捧出一道新海堤！每天我們都下海挖海泥，十人一船，裝滿一船海泥，就往岸上扔。冬天到來，天氣寒冷，海風刺骨，這時候我們就想起了喝酒驅寒。我的行軍水壺基本上不裝水，裝的是白乾。就這樣，我和黃君喝開了白酒。有一次連隊放假，我們到駐地外的村莊，打了兩壺白乾，斬了半隻鹵水鵝，喝了個酩酊大醉，在竹林裡暢懷大睡。

    醉臥竹林並不是太過愉快的回憶，愛上白酒正是青澀歲月。是“相逢意氣為君飲”，還是“醉臥沙場君莫笑”，此中況味只有自己才能體會。

    石    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