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    蠻

    這陣子一直在想成吉思汗到底是怎個模樣這個問題，我突然想起西西一篇短篇小說〈南蠻〉來。現在看來，西西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已對人種的問題產生興趣。小說的主人公胡不夷自小便被人問“你是純粹的中國人嗎？”，因為她長得特別黑，像黑碳，而且頭髮很少，人也瘦。我想最大問題可能是她那深陷的眼睛，中國人的眼睛一般不是這樣的。

    西西筆下這個人物也真的有趣，竟然認真思考自己究竟是什麼人這個問題。由於膚色黝黑，胡不夷首先看看自己是否跟印度人和非洲人有什麼淵源。剛巧她住的地方附近有印度人聚居，一番比對過後，肯定自己和印度人無關。後來竟然在街上（我懷疑是尖沙咀一帶）遇到兩位非洲女子，胡不夷跟在她們背後，做了近距離的比較，總算弄清楚自己亦與非洲人沒有關連。謎底卻在一次旅行中，被偶然發現。

    胡不夷沒有說清楚她到了哪裡旅行去，只說她在那裡看到一個穿着繡花布的小女孩，她的膚色及面部輪廓都和自己很像。她認定自己和小女孩是來自同一個族群，人們稱這個族群為南蠻。知道自己的“身世”後，胡不夷繼續追尋，有更多有趣的發現。原來南蠻不單可以在中國找到，遠在復活節島、新幾內亞、秘魯等都有南蠻的足跡。她覺得自己和秘魯那些人長得特別相像，簡直是同一個餅印印出來般。西西對胡不夷的發現嘗試作出解釋。她認為很久很久以前，地球的各大洲是連在一起的陸地，後來地殼變動，才分裂成現在什麼亞洲、美洲、非洲等等。換言之，現在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南蠻，他們的祖先過去曾經住在一塊，後來隨着地殼分裂而分散到世界各地去。

    說來西西對人種問題的理解多少有助我思考成吉思汗的模樣呢。

    區仲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