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倩影

    掀開印上浮世繪的布簾，踏進燈光略為昏暗的烤肉店，吵鬧的嘻笑聲中夾雜着陣陣熟悉的旋律，店內正在播放着一首上世紀八十年代紅極一時的歌曲。難以忘懷的調子，忘不了的歌星名字，那是中森明菜一九八二年發行的《スローモーション》(Slow Motion) 。

    近日有新聞報道，曾經叱吒日本樂壇，風靡萬千樂迷，之後卻因感情問題跌宕起伏，並在二○一七年隱退藝能界的中森明菜，將於今年稍後復出，為慶祝其出道四十周年重啟一系列演藝活動。中森明菜這個名字，對九○後的年輕人可能完全陌生，但對八十年代成長的一代，卻是無人不曉的偶像天后，當年，張國榮也曾為之傾慕；一九八六年徐克開拍《倩女幽魂》，最心儀的聶小倩人選正是中森明菜，甚至小倩的造型也是以她為藍本。

    上世紀八十年代是日本樂壇輝煌的年代，誕生了不少亞洲耀目的歌手，孕育出多位傳奇歌姬。承接着七十年代山口百惠所掀起的熱潮，大批偶像歌手浮現，其中松田聖子、中森明菜、近藤真彥等偶像歌手迅速走紅，而實力派歌手五輪真弓、中島美雪、西城秀樹、澤田研二等亦大放異彩，這些歌手除了在日本本土廣受歡迎，對遠在香港的樂壇亦帶來非常大的影響。大量粵語流行曲都是改編自這些歌手的歌曲，像張國榮的《風繼續吹》、《第一次》；張學友的《局外人》；梅艷芳的《無人願愛我》、《孤身走我路》；陳慧嫻的《千千闕歌》；譚詠麟的《酒紅色的心》等等，東瀛音樂在香港盛極一時。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日本陷入嚴重經濟衰退，人們希望從音樂中得到解脫，從歌詞中找到認同，於是乎又誕生了另一批劃時代的超級歌姬，濱崎步、宇多田光、安室奈美惠先後登上了舞台，她們糅合了日本傳統流行曲、西方搖擺音樂，R&B等不同元素的曲風，為活在苦悶的人們帶來一點歡樂和曙光，讓人們在沉重的生活壓力中得以喘息。

    其中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銷量高達七百六十七萬張，是日本歷來最暢銷的大碟；而多產的濱崎步從一九九九年開始雄霸日本樂壇十多年，推出十七張大碟，總銷量超過五千萬張。世界在變，人在變，音樂也在變。當一級方程式從單靠車手個人實力和技術，逐漸發展成為依賴車隊整體策略取勝；當足球由完全憑藉個人技巧和魅力，逐漸走向團隊合作，日本樂壇亦逐漸被偶像組合所淹沒。近年來韓潮席捲全球，日本音樂也難再獨領風騷，鮮有像當年那樣以個人魅力席捲樂壇的歌姬身影。

    年輕人總經歷過追星逐夢的日子。八十年代首次到日本，最興奮的不是到迪士尼樂園，而是跑到書店，目的並非為了購買甚麼日語文學名著，而是為了買一本除圖片外基本上看不懂的中森明菜出道一周年紀念集《菜の詩》；買不起原裝的中森明菜音樂錄影帶專輯《異邦人》，就從影碟店租借回家再用錄影機拷貝。陳年記憶依稀在目，經歷了連番的搬家執拾，書籍和老舊的VHS錄影帶卻已經不知去向，然而，每當聽到中森明菜的歌曲，仍然心有所動。一代歌姬已然年華老去，今非昔比，今天的日本，也不知何時能再誕生如斯迷倒眾生的歌姬了。

    露    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