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劉五的警告

    說到元曲的作者，相信不少人都會記起關漢卿，因為他被名伶馬師曾演繹得淋漓盡致，深入民心；另一位是馬致遠，因為他的“

    枯藤老樹昏鴉”，這“昏鴉”飛入了學府，久而不去。還有鍾繼先，即鍾嗣成醜齋，他編寫過《錄鬼簿》，傳元曲家之本末，也撰寫過雜劇七種，任中敏輯《醜齋樂府》一卷，得小令五十九首，套數一。《正音譜》謂：“鍾繼先之詞，如騰空寶氣。”

    在《錄鬼簿續編》中提到的劉庭信，卻是很少人知其名。劉庭信原名廷玉。家中排行第五，身黑而高。人稱黑劉五。風流蘊藉，超出倫輩。風晨月夕，惟以鎭詞為事。有枕頭痕、一線痕、香腮雙調，和者甚衆。據羅忼烈《元曲三百首箋》引《正音譜》云：“劉庭信之詞，如摩雲老鶻。”

    昨天說過元代人看不見美好的明天，有一種絕望心態，採取消極的放縱：“一日一個淺斟低唱，一夜一個花燭洞房。”不過世上還是有“衆人皆醉我獨醒”之人，他就是“黑劉五”，他以《越調 · 寨兒令》寫過題為“戒嫖蕩”的曲十五首，以“希治閣”般的筆觸，形容妓院是個十八層地獄。茲舉其一讀之。曲云：

    沒算當，不斟量，舒着樂心鑽套項。今日東牆，明日西廂，着你當不過連珠箭急三槍。鼻凹裏抹上些砂糖，舌尖上送與些丁香。假若你便銅脊梁，者莫你是鐵肩膀，也擦磨成風月擔兒瘡。

    作者問：你有否思量過，竟然自甘把頭鑽進牛馬的套項上，撲向風月裏行走。今日逛東家女，明天嫖西家的娼。“者莫你”的“者”，相當於“這”字。這句話是說：任隨你銅皮鐵骨，焉能抵擋得住連珠箭般的攻擊？結果只會折磨得滿身惡瘡梅毒。曲中說：“鼻凹裏抹上些砂糖，舌尖上送與些丁香。”鼻凹，指人上唇正中的凹痕，即《靈樞》指的人中。這兩句話是指妓女向嫖客灌迷湯。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