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重若輕  臻至化境

    ——談《隔壁的房間》

    經過早期作品的放蕩，後來的中年感懷，到了七十五歲的艾慕杜華，終於拍出了面對死亡的《隔壁的房間》，看透世情、成熟豁達。

    生命即將完結，總會回望人生。蒂達史雲頓因癌病面臨死亡，重遇昔日好友茱莉安摩亞，重述過去大半生，成長、愛情、戰亂、懷孕、事業、親情；是時代壓逼，也是個人選擇，一切複雜得難以說清。編劇對此處之泰然，不作批判，簡單的幾段說話，淡然的表情，盡現導演的火喉與態度。

    艾慕杜華近年作品愈趨成熟，看盡風雨人生，最終回歸平靜。本片本是一個充滿生離死別的肥皂劇故事，但他處理得慍火得宜，將嚴肅的生死主題滲入其中，病死、求死、安樂死，不加鹽醋，捨棄煽情，輕柔得像浮煙。

    劇本不忘倒述兩個女角年青時的輕狂生活，看來是導演過去的寫照，但今天歸於平淡；看影碟、論親情、談生死，一切舉重若輕，情意綿綿。摩亞是作家，寫有死亡論著，皆不及陪伴好友尋死的真諦。史雲頓年青時是戰地記者，認識兩個是情侶的同志記者，無懼炮火威脅；死亡，試煉出情感的堅定。

    蒂達自尋安樂死後，茱莉亞被警員盤問，寫出宗教角度、法律角度如何對待死亡，皆是多餘，死亡是自己事。史雲頓女兒聞死訊前來，昔日的兩代愛恨，湮消雲散；幾個凝望鏡頭，盡在不言中。她坐在沙發上看屋外，坐姿情景皆與母親時一樣，並與片中出現的名畫《People In The Sun》呼應，親情的情韻、現實的藝術之間的融合，提升了影片層次。

    艾慕杜華再現大師風範，老煉、精準、率直；內容與形式皆臻至化境，大半生的愛恨罪孽，最終化成淡淡的輕嘆。偶爾的濃烈色彩畫面，重喚導演的個人標籤；Alberto Iglesias的音樂，迷人動聽，婉如生命的律動。兩個女主角的演技，飽經風霜下的人生歷煉，爐火純青。去年威尼斯影展金獅獎得主，實至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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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