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 疚
颱風天等於陽台大掃除,在沒有家傭以後,當清理的工作自然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這點再清晰不過。清理盆栽、統整工具、刷洗地板諸如此類,把無力再照顧的,或是一年生的植物打包成一大包垃圾,往垃圾房一丟,就看見鄰居清出棄掉一棵足一米高的鐵樹。颱風天的城市人,我們做着的事都差不多。
家務只有在自己手上時,才會對物質產生更強烈的情緒,例如整理的疲勞引起對自己的厭倦和憤怒。我們得到物質又比從前容易太多,只要不講求甚麼品牌甚麼身份象徵,在澳門生活的孩子要有玩具可是源源不絕。即使均價店都可以應有盡有,要甚麼都可以得到。消費力低下的原因未必因為缺錢,而是即使再多的物慾,都會達到某個臨界點。“或許我們已經擁有得夠多了。”一旦感知到這個事實,購買行為多少都會自然停止。我繼續面對育兒幾年下來積存的玩具、教具、書簿、雜七雜八的大小物件,徒然生起各種各樣的情緒。
一個小人兒短短幾年,可以擁有的物質居然那麼多。我就不去想像娘家另一個被五個長輩寵着長大的豆丁能擁有多少東西。我自己也是被物質養大的孩子啊,也大有可能真的因為活在澳門才得以如此。社會連結幸福感與對地球生態的愧疚,同時生起。發展越是輝煌,時間周期越是短促,轉變越是猛烈,越是能從垃圾站、堆填區中反映。
颱風天過後,一般來說,大概會有更多物資變成垃圾清出,倒下的植物待清理,颱風絕對是清潔工人的噩夢。一個城市發展的集體“愧疚感”,自然交由“低下階層”來承擔。
再少買點東西吧,每次都這樣想,人需要的明明只有那麼少。但消費少了,經濟卻又因而低迷,二○二四年已發展城市的矛盾重重,二○○四年時怎麼會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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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