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聲記認

    在“有圖有真相”的時代，大眾都將視覺作為辨認事物真偽的主要媒介，聲音只是唸出載體。然而在《不道德的審判》中，聲音成為一個重要的角色，女主角的聲音，認出了眼前正是當年曾侵犯及虐待自己的醫生，即使她當時被蒙眼。這位醫生喜歡播放舒伯特的古典樂《死神與少女》（也就是本劇的原名），成為了貫穿這道傷痕記憶的主題音樂。

    以聲音辨認事實似乎是經常出現在電影中的手段，周星馳的《食神》有經典一幕，全場輪流講“兩樣溝埋做‘瀨尿牛丸’啦笨”來認人。一九六五年丁瑩、張儀主演，羅熾執導的《追兇記》中，盲女丁瑩在新馬路紅寶石餐廳聽到一把笑聲，從而認出這笑聲就來自殺死他未婚夫的張儀。她着友人打電話給探長，探長要求在場幾位疑人笑給丁瑩聽。現在看來這些情節好像是搞笑的，不過這一幕其實展現了女性的直覺與失明者（處弱勢者）的敏感度。

    《不道德的審判》設定於人們正想迎接一個穩定新未來的時候，很多人希望暫且放緩對過去罪行的追究，在“大局為重”的“理性”氣氛下，過去受迫害者得先忍耐、讓步，尤其女性的非理性更會影響大局，對男人來說，女性常常只是憑直覺處事是不好掌握的（劇中也透過疑似尼采的話來暗示）。劇作家花了很多筆墨，展現女性一直在理性至上的社會被抑壓、忽視的生命常態，然後給了她一把槍，把這個大局翻轉過來，用絕對的直覺去叫男人停下，認真面對那個他們本想用法律、理性、非暴力來“暫時放下”的傷口……在“戲劇性”被猛烈推進的同時，我覺得一戲一格的版本在性別議題的關注上稍嫌不足。

    很喜歡電影版中，那間在荒野、沒有鄰人的小屋，一開場女人神經兮兮地等男人回來，焦慮與無助，但崖下的海浪洶湧哇啦哇啦的，以景喻心。（非理性的證據 · 二之二）

    踱    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