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無晴卻有晴

    本月的十四日，掀開報紙發現有一個欄目曰“心意專欄”，是關於情人節的。原來是西方的情人節。

    情，這東西十分抽象，用李白的詩句去表達：“願為連根同死之秋草，不作飛空之落花。”而盧照鄰《長安古意》說得更清楚：“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羡仙。”第一句是發誓，估計詩人誓願當食生菜，隨便說說而已。後一句是真情的道白。

    《世說新語 · 惑溺》：王安豐的妻子，常暱稱安豐為“卿”。安豐對她說：“婦人稱夫婿為卿，在禮法上是很不敬的，以後不要再這樣叫了。”他的妻子說：“因為我親近‘卿’，疼愛‘卿’，所以才稱‘卿’為卿，還有誰該稱‘卿’為卿呢？”安豐以後就經常任她去叫了。這種情是夫妻生活的情趣，該是真情的流露。

    四川重慶市一帶民歌有一種《竹枝詞》，歌詞雜咏當地風物和男女愛情，富有濃厚的生活氣息，這一優美的民間文學形式，曾引起一些詩人的愛好，顧況、白居易都有仿製。劉禹錫任夔州刺史時，聽到這曲調，遂依聲作詞寫過兩首，其中一首寫道：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詩人以“晴”字寓意於“情”，東邊晴，西邊雨，似是無情卻有情。《珊瑚鈎詩話》卷三，宋 · 胡仔：“余嘗舟行苕溪，夜聞舟人唱吳歌。歌中有以後兩句，餘皆雜以俚語，豈非夢得之歌，自巴渝流傳至此耶？”

    中外文化畢竟有很大差異，中國人對“情”比較含蓄，韻味雋永，外國人對愛情的表達，直率奔放，當街擁吻，視若平常。結婚，毋須擇日，離婚事屬平常。不過西風東漸，“換畫”已視如等閒，如今很多中國人都改觀。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