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黍小考

    范式算好張邵的下葬日子，前往張邵家鄉。不等范式趕到，張邵的葬禮已經開始。但到了墓地，準備將棺椁放入墓穴時，棺椁不肯進去，只好暫停下葬。張邵母親手撫靈柩，問兒子是不是有什麼期待。遠遠看見有素車白馬，伴着哭聲過來，張邵母親便眺望邊說：“一定是范巨卿（范式字巨卿）！”范式到後敲着靈柩說：“走吧元伯（張邵字元伯），生死不同路，從此永別了。”當時參加葬禮的親友上千人，都被感動得流下眼淚。范式執紼引柩，這才把棺椁放到墓穴中。范式待在墓地，直到在墳墓邊上種好樹木這才離去。

    雞黍之約、雞黍之交，說的是朋友之間無論生死夢寐，都恪守約定的信用與情誼。

    從此以後，雞黍就不再特指“雞肉加小米”，而泛指飯食，而且附着友情的色彩。

    南朝梁范彥龍“恨不具雞黍，得與故人揮”，唐沈佺期“相留且待雞黍熟，夕臥深山蘿月春”，祖詠“對酒雞黍熟，閉門風雪時”，孟浩然“廚人具雞黍，稚子摘楊梅”，都是這種用法。

    杜甫詩中描述的幾頓友人招待他的飯菜，沒有一頓是燉雞加小米飯。安史亂軍佔據長安，杜甫被困城中，生活陷入窮困。病後初癒的杜甫，許多朋友避之唯恐不及。而王倚不但沒有嫌棄他，反以豐盛的菜餚熱情地招待了他。飯菜計有：香粳米飯、長安冬菹（酸菜）、金城土酥（酥餅）、割鮮（鮮肉）、酒等（《病後過王倚飲》）。《贈衛八處士》詩中，“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的老朋友衛八處士，給入夜時分因路過突然造訪的杜甫準備的晚餐是“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可見，唐代人招待朋友並沒有“雞黍”的固定模式，都是因地因時因情有所不同的。

    （二之二）

    亞    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