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之癢

    曾國藩的皮膚病還痛不堪言。“來癬癢異常，遍身若有芒刺者然，數夜不能成寐。”“近日每得美睡，雖兩臂兩手瘡痛，而亦忘之，豈身體曰佳耶？”“遍身瘡癬，且痛且癢，又與去年秋冬相類，至以為苦。”“瘡疾大作，痛癢交加。”類似的記載不絕於書。

    曾國藩的“癬疾”發作時，甚至可能合併發燒。他在給曾國荃的信中這樣說：“濕毒更熾，遍身發燒，是秋天秋燥之故。余於（道光）二十六年秋亦遍身發燒……其時余又徹夜不寢，則是別有心肝之疾，與皮膚燒熱了不相涉。”

    和許多皮膚病患者一樣，曾國藩渾身上下經常也撓得皮屑飛揚，有時甚至漫天飛雪似的，實在不雅。他終生有圍棋癖，可以想像，常一邊下棋，一邊抓背撓腿，一局下來，估計周圍地面上、棋盤上、桌案上到處是皮屑，初見者大概無不噁心。他的皮屑沒有脫落之前，患處往往隆起一堆黃白色之厚厚死皮，治療或脫落後會出現一片紅暈。留下許多皮屑，像蛇蛻的皮一般。因此民間盛傳他是蟒蛇精轉世，專為拯救大清江山而來的。

    每當曾國藩學習、工作上遇到壓力，需要用心操勞的時候，他的皮膚病就會尾隨而至。咸豐十一年夏天曾有一次大發作，估計也與當時的戰事激烈導致曾大帥心境不良有關，因為其時九弟曾國荃正率軍對天京城發起最後的攻擊，太平軍拼死抵抗，湘軍死傷慘重，曾國荃氣急敗壞而誘發肝病。

    儘管太平天國氣數將盡，但此刻的曾國藩還是擔心萬一功虧一簣，牽掛老弟的安康，自己也難免焦慮不安、心神不定。這個臨床表現，其實早已存在。他年輕時就在信中無奈地對叔叔說：“侄近年以來精力日差，偶用心略甚，癬疾即發。”

    這種病，是不是到底像什麼呢？如果曾國藩求助於現代西醫皮膚科醫師，那麼他將可能得到如下的專業診斷：銀屑病。它恰恰滿足了曾大帥全部的臨床表現。

    （三之二）

    譚健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