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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殺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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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報紙日期:
2023 11月9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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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殺馬特

何志峰


《殺馬特 · 我愛你》講述了曾經紅 極一時,也極富爭議的年輕群體“殺 馬特”的成長故事。


《殺馬特 · 我愛你》紀錄片海報

    可愛的殺馬特

    ——談紀錄片《殺馬特 · 我愛你》

    農村“非主流”,十幾年前是被取笑的對象。唉,包括我也取笑過他們。

    上世紀八十年代,製造業騰飛,農民工進城。到二○○○年代,他們的兒女長大了,很多也都成為了農民工,紀錄片敘事從這裡說起。

    時間是二○○○年代。那些從農村來打工的,好多都是二代農民工,和他們的父母一樣支撐着中國出口製造業。最小的十二、三歲,更多是在十五、六歲的年紀。家鄉教育條件不好,或者沒甚麼人管,透過介紹,甚至虛報年紀,就去廣東,這些人懵懵懂懂的上工了。

    流水線的工作枯燥乏味,工資低、工時長,甚至原材料有毒,廠方提供的保護條件卻又不足。甚至有些沒良心的黑工廠,要求加班到晚上十一點,第二天又得早上七點上工。日復一日、恆常不變的勞動環境,與無論在身體上還是心靈都生機勃發的少年,形成強大的不協調,很難不造成這青春的壓抑。於是,這群年輕的打工者,茫然、不知所措,繼續為生活忙碌着。

    然而他們已經進入網絡年代,和父母那一代勤勤懇懇的農村人不同了。他們也是淳樸憨厚的,但在二○○○年的廣東,作為世界工廠,全國的農民工的集中地,充斥着各種誘惑。試問一個青春期的青少年,如何面對這種充滿工作壓抑、孤獨、 無助的生存狀態?

    如果家中有青春期的少年,大概會知道這些少年會有一些特定的“變化”:精神可能不集中、大腦混亂、情緒都不穩定,身為少年的脾氣會讓他們更容易和別人衝突等等。這些屬於青少年的照顧,紀錄片中沒有描述。可能少年工人的關注,還來不及在青少年的身心健康議題上發揮,更直接地觸及勞工權益的部分,已經沒有基本的保障,剋扣工資情況也嚴重,甚至高達七、八千元,老闆說不給就不給。勞動環境差到有毒害,甚至肢體傷殘也沒有醫療,更不要說保險。這些勞動基本權益描述,紀錄片一項也沒有放過。

    畢竟是青少年,有同儕之間建立認同的需求。雖然紀錄片沒有明說,但“殺馬特”的迅速擴散說明了他們互相需要。“殺馬特”是甚麼?Smart!“士馬特”不夠霸氣,“殺馬特”就不同了。這就是世上普遍青少年的成長歷程啊。

    乍看之下,“殺馬特”們會被以為是八十年代西方龐克的劣化版,衣着誇張,頭髮配色大紅大綠,毫無協調,沒有“美學”可言。然而,這種美感,他們也說得非常直白,自稱是“非主流”,外人看就是怪。為了維持這種“非主流”髮型,花光月薪弄頭髮不止,還得三天坐着睡覺以免弄塌了髮型。對於這種“不正常”的妝扮,很容易被歸類為“壞孩子”,但這正是他們想要的。在他們的生存環境,當乖孩子沒有好處。將自己弄得張牙舞爪,讓人懼怕自己,反而有一點安全感。這種安全感一點一點地擴張。從而獲得更廣泛的關注。他們除了工作——重複且枯燥勞動,這些少年一無所有,只需十幾元一瓶的髮膠,只有自己的頭髮成為他們唯一可以擺弄的自由之物, 也是給自己確立身份和群體認同的小小印記。青少年成長的所需因素,因為殺馬特的流行而得以匯聚。

    尋找勇氣,引起關注,生活寄託,朋輩互相認同,其實沒有什麼不妥。然而,也由於這些外形,在各地連群結黨的出現,總會有人看不順眼。謙和的街坊或許會默默容許,但也有人對他們不客氣,隨着肢體衝突頻生,甚至被打得頭破血流,這些“殺馬特”沒多久就衰亡,成為了一個時代印記。

    殺馬特的創始者羅福興,父親是長年在外的打工者,自小盼望父親的愛。即使他長大了,他所有的密碼仍是父親的電話號碼。這種少年缺失,可想而知。

    看到導演李一凡的演講,我想將他的話直接引錄:“這其實是幫最可憐的人,他們打開一個保護自己的裝置。但社會太不寬容了。這一點點身體改變的東西,他們被稱為全社會的異端,是鄙視鏈的最下端。殺馬特其實很害怕,覺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錯,羅福興最喜歡說的話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這多可憐,我們逼人家回去老老實實打工,讓他們的生活必須更貧乏。”

何志峰

    《殺馬特 · 我愛你》(2019年)

    導    演:李一凡

    副導演:羅福興(殺馬特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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