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生日瓜

    大概是三、四年前，媽媽開始說不喜歡蛋糕。起初以為她嫌貴，後來知道了，她怕自己的糖耐能力越來越弱，不想吃甜食。本想單純包利市，她也來者不拒，偏偏，自從有了朋友圈這種玩意，她對儀式感有些追求。

    小時候給她送過各種親手做的手工卡片，全部沒獲得過她的青睞，後來試着下廚，也都換來“浪費糧食”的評語。因此，有好幾年時間，我和弟弟甚麼也不做，平淡度日。直至後來工作穩定，有點收入，這才給她買手機、項鍊之類的實用型奢侈品——但亦通常被認為太揮霍，常常吃力不討好。吃蛋糕，已經是若干年以來的經驗結晶，如今卻也走到末路了。

    今年，不知怎地，在生日前數個星期，媽媽發來幾條短片，都是人家大廚製作的果盤。那些果盤自然不是宴席最後呈上的水果拼盤，而是一盤又一盤果雕，不是把西瓜皮雕成龍，就是把哈密瓜削成籃子，一球球瓜肉伴着花朵狀的芒果、剝了皮的水晶葡萄，還有各種外形過分精緻的水果。她說：“吃水果比吃蛋糕有意思多了。”

    話音剛落，我開始四出搜羅，澳門有沒有店舖賣這種果雕。孤陋寡聞的我，當然甚麼也找不到，最後不得不親手做。

    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甚麼美好回憶，我很怕親手做點甚麼東西，總覺得討不到媽媽歡心之餘還會被嘲笑。但我還是做了。

    季節使然，我買不到紅色的西瓜，也買不到橙色的哈密瓜，只能用綠色的蜜瓜。一想到媽媽放入口可能會嫌棄味道，我不敢買那些好看的水果，全是普通且家喻戶曉的。起早貪黑把這個生日瓜做起來了，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卻不夠時間重做，只得硬着頭皮送出去。

    這大概是第一次，媽媽笑着收下我親手做的東西。她說，最好年底爸爸生日時也做一個。所以，到底澳門有沒有店舖接單訂製果雕？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