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的親吻
在畫班停筆不再畫之前,最後一關是水彩畫。隔周上課,我大概畫了一年多,甚麼屁都沒畫得出來。如果素描與針筆練線,色鉛筆練色感敏感度,可是水彩,不是一種進階,它完完全全是另一回事。“如果水彩畫得好了,將來你出去讀書,去學油畫好不好?”也總是後來,我才搞懂水彩、水粉、丙稀、油畫,他們全部各自獨立成平行宇宙,根本沒有所謂進級就做甚麼這回事。
上世紀九十年代後的畫班之路是這樣走的,事實上當時的澳門美術大旗,是靠一個水兜、兩三支毛筆就撐起的美術大宗。(啊,還有未曾學過的本地書畫,又是另一大宗,都離不開毛筆。)
顏料與紙、與筆、與水之間的多角關係,是充滿變數的魔法,也是連環重擊的挫折。有時四筆完成鉛筆底稿之後,我就乾坐在那兒眼瞪瞪,連第一筆的顏色都不敢下。因為三筆底色,就夠說明那幾筆顏色已經“下錯”了。阿Sir前來救援的時候,通常不說甚麼,筆下水如瀉,在調色盤上兩圈調出一個混濁的色塊,可是在紙上一放,也是三筆,不單是色準,還有筆觸和個性,全部顯現。紙張如在領聖體。無論我後來參與或見證幾多不同的藝術門類,我仍是覺得,水彩是神之殿堂啊!
當然,這些都只因為我遇上的是水彩畫家。如果我遇上別的人,可能就會單純地覺得“速寫是神啊”或“工筆是神啊”也說不定。後來我也遇上過直率地說“街舞是王道”的女生,也不斷地認識過各種各樣的人,對各種各樣的藝術着迷或着魔,裝置藝術、行為藝術、舞踏、爵士樂、雷鬼音樂、拉丁舞、英式書法、中式書法、印尼戲劇、南美樂器、蒙古雙喉音……還未算上幾大藝術主流呢。
在這個被各種藝術親吻着的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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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