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鷹與白狗

    鷹因光頭，人稱禿鷹；薩摩耶純種狗，毛均白，眾叫白狗。數年來，禿鷹與白狗常從紐約到維珍尼亞州阿歷山大市的Colfax街，有如劉姥姥誤闖大觀園：約一公里長的這條街，除了一個禿頂、一條白得發光的肥狗，滿街盡是白膚的人，唐人就只有“禿鷹”了。

    這道風景線——在高陽下閃閃發光的頭蓋，配着一條雪白如銀、七十五磅的肥犬，每天必在這條街上遛達。街上可行三線車，除了住客的車，偶爾穿插着亞馬遜的運輸車、裝修家居的工作車、剪草兼打理前後園的小拖車等。風景線在移動，白狗一邊嗅草一邊準備大小解，禿鷹也不閒，忙着向司機say hi，一張張微笑的臉、一次次誠意的招手，應接不暇。兩旁綠油油的樹、爭妍鬥麗的花頻頻力發其草味、花氣，好一條清新純美的郊區小道。

    行人每每問及禿鷹：“白狗是什麼品種？”他總笑咪咪地答：“薩摩耶，西伯利亞的雪狐。”“Polar bear（白熊）! Beautiful! ”禿鷹自豪，狗擺尾。

    原來美國人很少養這種狗，因怕多毛，難打理。物以罕為貴，故人見人愛。美國人好奇、多問，禿鷹誤入大觀園，常覺自己很老，被天真的街坊鄰里染嫩了。這條街公務員不少，有中情局的，有當空軍的、有寫字樓的，大概因為很近首都華盛頓吧。禿鷹暫居兒子的家，就在中情局大衛老頭的隔鄰。中情局員工？很嚇人！其實他已退休很多年，挺拔的八十四歲老頭，閒時熱心街務，最近親自製造了兩張木櫈，放在行人道上的圖書箱旁，讓人坐看冊頁，街坊給他工錢，他一文不收。禿鷹懷疑他以前是木工出身的，在局中是雜工。

    禿鷹在紐約已搬了四次屋，近年常來Colfax街湊孫。與白狗一道，天天外出，享受一街的和諧。他上網搜索，啊，原來這個名字的小城，在加州也有一個：三點七平方公里，才二千人左右，不到澳門十分一面積，人口密度小多了。由此及彼，覺得都挺好：寧靜、安定……

    翔    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