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打鼓嗎？

    如果當天不太忙，我會打開臉書的當年今日，看看從前的生活片段。老師的孩子當年大概五歲，我和大學辯論隊的隊友們在開會聊正事，這孩子老老積積地坐在旁邊打玩具鼓，說要給我們加油打氣。這孩子，前些日子剛滿十六歲，據說還是一樣老老積積、古靈精怪，不過已不打鼓了。

    十多年前，澳門曾經流行打鼓。除了這孩子，身邊不少朋友也打鼓。有些是真金白銀買了鼓棍正式學爵士鼓，有些是到開心天地玩打鼓機《DrumMania》，連我也一度迷上《太鼓達人》。

    記得彼時在開心天地，常圍觀某個男孩子玩打鼓機。他揮棍總是快狠準，即使音樂聲浪那麼高，背景音又那麼嘈吵，我還是能夠聽到手臂揮動時呼嘯而過的風聲，以及膠棍敲在打擊板上悶悶的聲音，都能夠比我的眼睛更快地擊中每個拍子。這樣的男孩子，在各家同類遊樂場中都有好幾名吧？他們當初這樣喜歡打鼓，把極困難的曲目練得爛熟於心，現在還有打鼓嗎？而現在的男孩子們，還打鼓嗎？沒有了開心天地，沒有了歡樂開心城，他們要到哪裡打鼓呢？在家裡對着屏幕，背後無人圍觀驚呼嗎？

    曾經我們對那麼多東西感興趣，多得畫鬼腳也畫不完。如今生活已然兩點一線，起床就開始想工作，下班便心心念念吃和睡，不耐煩給自己的日常再安排那麼多選項。我也知道，小時候的夢想不會輕易實現，只是突然發現，放棄原來是如此自然的事，連輕輕的一聲嘆息也沒有。別說夢想那麼偉大那麼遙遠那麼難以達成的事，光是一點就在眼前的小興趣、小目標，例如要挑戰五星級的《大黃蜂》曲目，過些時日也就漸漸忘記了。後來發現自己辜負了曾經誇下的海口，也沒有一點羞愧或惋惜，心無波瀾地認為那是戲言。那鼓還在打嗎——已經不重要了。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