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路在何方？

    芻議澳門推進經濟適度多元的切入點

    引  言：弘揚中醫藥

    廿一年前剛來澳門不久，就知道澳門博彩業一業獨大，中央希望澳門經濟要適度多元，以確保特區長期穩定繁榮。為此，特區政府於二○○一年成立了科技委員會，推動科技事業的進步，以求發展科技產業。但鑒於當時澳門教育、經濟等基礎條件薄弱，成效不大。隨着近20多年來，國家的快速發展，澳門社會穩定、經濟繁榮，特區在國家發展中的定位也越來越明確。尤其是《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簡稱“規劃綱要”）的實施和《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建設總體方案》（簡稱“總體方案”）的公佈，加上二○二○年以來，持續三年疫情重創澳門經濟的教訓，加速推進澳門經濟適度多元，不僅是確保澳門長期繁榮穩定的必由之路，也是提升澳門經濟韌性和抗風險能力的現實需要。

    對於澳門經濟多元發展，它突出了“適度”多元，因為澳門雖為特別行政區，但它經濟體量小，體能（含資金、人才等及發展空間）不足以承受同時發展多個產業的重負。本屆特區政府明智而又現實地選擇了“1+4”推進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策略。鑒於已確定的4個產業原有基礎和社會環境的差異，有必要從中選擇1-2個優先發展，作為經濟適度多元的切入點，給予重點支持。筆者認為中醫藥科技產業不僅是穩步推進大健康產業的切入點，也是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的重要切入點，應給予大力支持優先發展。

    一、優先發展中醫藥科技產業，澳門具有良好的生態環境和社會基礎，既擁有國家一流的中醫藥實驗室，又有已建設和運營了十多年的粵澳合作中醫藥科技產業園。

    1.鑒於歷史地域文化的特點，澳門歷來重視中醫藥文化。特區政府成立伊始，就把發展中醫藥科技產業置於重要的地位。二○○○年成立的澳門科技大學，剛成立就設置了中醫藥學院，兼顧人才培養和科學研究。不久，澳門大學也相繼成立了中華醫學研究院。它們獲得了澳門基金會和二○○四年啟動的澳門科技發展基金的大力支持，在短短幾年時間內，兩所大學均在科學研究和人才培養方面獲得了長足進步。二○一一年經國家科技部批准，成立了中醫藥領域首個國家重點實驗室，10多年來在國家科技部和澳門科技發展基金的全力支持下發展迅猛，硬件平台國際領先，科研水平聲譽鵲起，學術成果令人矚目，更重要的是吸引了一批海內外高端學者，培養了數量可觀的優秀年輕人才。尤其是橫琴深合區啟動以來，在高標準建設產學研示範基地的進程中，積極推動在深合區建設聯合實驗室、研發中心等產學研協作機構，積累了一批可供轉化的科技成果。中醫藥成為澳門最具人才和學術優勢的應用性科技學科，已具備了為澳門科技產業發展作出實質性貢獻的基本條件。

    2.可以善用二○一一年四月作為《粵澳合作框架協議》首個在橫琴落地的項目：“粵澳合作中醫藥科技產業園”打下的基礎，以及借鑒它在建設發展中的經驗和教訓。當年“產業園”由澳門和橫琴共同組建公司，發展中醫藥科技產業，從事開發建設的運營管理。其宗旨是遵循促進澳門經濟適度多元，推動中醫藥產業化和國際化，為扶持澳門企業成長和發展，培養澳門人才發揮作用。二○一八年十月，習近平主席到“產業園”視察時做出了“中醫藥是中華文明的瑰寶，要深入發掘中醫藥寶庫中的精華，推進產學研一體化，推進中醫藥產業化、現代化，讓中醫藥走向世界”的重要指示，更加明確了產業園的定位和發展目標。“規劃綱要”和“總體方案”的頒佈，進一步落實了習主席的指示，強調產業園要成為大灣區重大創新載體，在深合區發展中醫藥等澳門品牌工業等，成為促進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的重要產業方向。

    特區政府二○二二年二○二三年施政報告中，也再次強調要加大力度發展以中醫藥研發製造為切入點的大健康產業，繼續推動中醫藥產業的發展。可以認為，發展中醫藥產業是特區政府成立以來，在推動經濟適度多元發展中始終強調的一個主要目標。

    二、大力發展中醫藥科技產業值得關注的一些問題

    1.澳門現有藥企規模小，大多靠經驗配方、祖傳配方，尚處於嘗試建立國際認可的品質認證標準，品質管控和批量化生產的探索階段。已在粵澳合作中醫藥產業園區註冊的220多家企業中，中藥企業不足三分之一，亟待加大對中醫藥項目的孵化和引進，以期盡快形成產業集聚效果。由此可見，單靠澳門自身力量，要在短時間內培育出有一定競爭力的中醫藥領軍企業，彙聚上下游資源，形成較為完善的中醫藥產業鏈，使得由澳門製造的中成藥，能大批量銷往國內外市場，尚需經歷一段艱難漫長的路程。

    2.儘管特區政府自成立以來，對發展中醫藥科技產業，推動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的認識是一貫的，尤其是大灣區、深合區的建設啟動以來，更在合力推進。但產業發展是全鏈條的，不同階段有不同的投入和定位。如何把不同發展階段中相關的部門、單位，諸如大學、藥監局、經科局、科技基金以及其他主管工商和生產的有關部門（它們分屬不同的司、局，甚至是獨立機構）協調和聯動起來，以確保全鏈條各環節的順暢運行，已成為政府主管部門遇到的一個新問題。這是一個亟待解決的棘手問題。例如一個澳門中醫藥企業從原始孵化成長，形成規模，直到造福病患、貢獻社會，在其發展過程中不同周期所需資金由誰來投入？怎樣歸屬？如何退出？支持基礎研究的機構，支持轉化研究的機構，支持科技企業的基金，政府或民間的資本，哪些是無償的，哪些是商業化的？亟待相關部門來協調和明確。這不僅關係到需要制訂法律、法規和政策等問題，還需要政府積極參與，主動承擔“後台服務器”的功能。這方面近在深圳，遠在新加坡、以色列等地，均有可供參考的成功經驗。

    3.儘管澳門發展中醫藥科技產業存在多種政策優勢，歷屆政府也都有明確的表態，但除了重點實驗室的基礎研究，和近幾年“產業園”加快建設外，政府在科技產業政策方面一直未有清晰的界定。雖強調優勢在於“研發”，但如何扶持“上聯科研，下聯市場”的高附加值研發？缺乏專業的細則。澳門的另一個優勢在於可獨立“註冊”，但僅是粗略地將一些社會看法不一的成品藥簡單加減配料，並未利用澳門現有的中藥實驗室等條件來檢測和認證，難以得到學界和公眾的信服。過去三年的疫情，確實影響了政府推進科技產業發展進程，科技界都在期盼政府主管部門能加快推出企業認定計劃，就上游和下游與澳門獨特的智力資源如何結合，給出更為清晰的方向。

    從中醫藥科技研發到發展中醫藥科技產業，要經過多個環節的努力和疏通，才能克服各種困難，達到預期的目標。

    三、加速中醫藥科技產業發展的關鍵，在於努力推進澳門與橫琴深合區的聯動發展。

    無論是二○二三年施政方針中提到“要堅持不懈地採取1+4適度多元發展策略，以中醫藥研發製造為切入點，培養發展大健康產業”，還是由“總體方案”中制訂的關於深合區發展中醫藥等澳門品牌工業，打造全球領先的中醫藥產業發展平台，它們共同的結合點都在於要大力發展中醫藥科技產業。屬於澳門的中藥質量研究國家重點實驗室，與它們延伸到橫琴的研究院、聯合實驗室、研發中心以及與企業共同開發的項目已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逐步成為高標準建設的產學研示範基地的一部分。十多年前啟動的“產業園”也隨着“規劃綱要”和“總體方案”的實施，成為中醫藥科技創新和中醫藥產業落地的一個富有活力的大平台，成為深化澳門和深合區聯動發展的重要基地，澳門中醫藥的研發創新優勢，將會在深度合作區的廣闊空間中獲得來自粵澳融合發展的新動力。

    1.深化澳門和深合區聯動發展的關鍵在於政府的擔當

    五月下旬國務院港澳辦領導來澳視察時提出，“在做好橫琴開發這篇文章上展現更大作為，這是事關澳門未來發展的一件大事。澳門特別行政區要牢牢把握深合區建設的寶貴機遇，抓住體制機制創新這個關鍵，瞄準重要領域、重點產業、重點環節，採取有力措施，打通堵點，破解難題，推動政策見效、項目落地。”。

    二○二三年是深合區建設、實現第一階段目標的關鍵年。希望政府能在圍繞“四新”戰略定位和“四新”重點任務，解放思想，大膽探索，勇於創新，提升合作水平，不斷健全“共商共建共管共享”新體制，深入推進深合區與澳門“規劃銜接、機制對接”，實現主要產業加速發展。

    2.為切實推進澳門和深合區兩地中醫藥科技產業的聯動發展，當前急需政府圍繞中醫藥科技產業的上下游，編制實施重點產業的精準招商目錄，對產業發展的領軍企業、研發總部、機構和本澳自主培育的新興企業進行梳理，並形成重點招商名單。此外，還應充分發揮政府資本的引領作用，聚焦中醫藥科技產業鏈關鍵環節的重點企業，設立“政府引導基金”或“產業風險投資基金”。通過政府資本的投入，吸引更多社會資本的進入，通過政府的融資吸引關鍵領軍企業落戶，由此帶動產業鏈條上其他企業的入駐，從而形成集聚效應。當然也應用政府和社會的資本共同培育、孵化本地有潛力的科研項目或初創企業，待項目成熟後，資本再以市場化方式平穩退出，轉投產業上下游其他項目，以拓展、延伸中醫藥產業的鏈條，營造充滿活力的科創新生態環境。總之，政府的主導作用應在“落地”發展中醫藥產業的進程中充分彰顯。這才是政府真正的擔當。

    3.大學也應在推進中醫藥科技產業的發展中有更大作為

    大學實驗室除在科研方面需進一步加強應用科技創新和轉化方面的能力，推進科研方向更好服務於澳門及深合區中醫藥產業發展的需求，還應更積極主動走進社會，與企業密切接觸，探索最能服務於產業發展需求的科研目標，加速科研成果從實驗室進入車間的進程。此外，還應與“眾創空間”密切合作，進行如何參與澳門已有的中小型中醫藥企業轉型升級問題的探索和實踐，這也是澳門經濟適度多元中又一重要內容。當然，大學也應盡快把組織一支強有力的專司從事推進產學研融合發展的行政管理隊伍，提到重要的議事日程上，配合政府主管部門共同在加速中醫藥科技產業的發展中發力。

    4.能否從一個簡單的對比中，萌生一個大膽的設想呢？審視一下，在當前國家、大灣區、深合區及澳門發展的大好形勢下，筆者認為這個設想有可能變成現實：當年臨近斯坦福大學校園就曾出現了舉世聞名的“矽谷”。北京中關村的某條街巷，也因周邊北大、清華及諸多高校，而催生了中關村的“電子一條街”，成為中國IT產業的重要發祥地之一。當前澳門能否抓住建設深合區的機遇，全力推進由澳門大學、澳門科技大學，高標準建設的產學研示範基地，發展成具有國際影響的國家級中醫藥產業園，成為世界一流的中醫藥生產基地和創新高地，以真正的“中藥谷”而聞名遐邇呢？

    結束語：溫故而知新

    以優先發展中醫藥科技產業為切入點，要能成功推進澳門經濟適度多元達到預期目標，值得重溫一下習近平主席在澳門回歸祖國二十周年大會上的講話：“要結合澳門實際，在科學論證基礎上，選準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的主攻方向和相關重大項目，從政策、人力、財力等方面多管齊下，聚力攻堅。”如能在優先發展中醫藥科技產業上形成澳門共識，遵循習主席指示的精神，做不懈的努力，實現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的宏偉藍圖，就一定能獲得成功。

    澳門科技大學  許敖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