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個人行開吓 (下)
尼修斯
澳門藝術節的《我想行開吓》打造出疑幻疑真的候機大堂和機艙,有機場櫃台登記人員、機場保安、空中小姐和少爺,一應俱全,更加入了不少混在人群中的特定角色,在候機大堂中徘徊。觀眾可以從他們的身上猜想背後的故事,每個角色都似是一個象徵符號。而能否發現他們,也全靠觀眾的主動觀察和發掘。
其中一個角色是最易被發覺的:他拿着一張被航空公司承諾隨時可兌現的機票,爭吵着要上機,但被拒絕確認。他和機組人員的爭吵,可以有多重意義的解讀。角色的弦外之音,串連起一張網,把觀眾包圍,也豐富了戲的內涵。不過如何讓觀眾自動投入網中、自己連結出一個又一個的故事,似乎仍需要導演作出更多的設計和佈局。
對比首個版本,這次的演員陣容很大,數量倍增。在不同的區域、場景中,他們都在訴說不同的故事,令作品看起更加豐富多彩,也提高了不少的娛樂性。但花多眼亂,提高了色彩卻又好像說得太雜太多,作品的內涵和焦點都模糊起來。
機艙改用載貨電梯去改裝,由之前的一部只容納兩個觀眾的客用電梯,變成可以坐十多個觀衆的空間。機艙內的氣氛因此熱鬧非常,和舊版本的孤獨感成為反比。它更像一次飛機旅遊嘉年華,電梯每到一層,機門(電梯門)打開便到達一個國家。有聲色犬馬、奇異美食、消費購物、瘋狂拍賣等等,每個設定都荒誕不經。吃一些吃不到的東西,買一些莫名其妙的物品,盲目地旅遊,盲目地消費,滿滿是譏諷味道。而每個國家的演員和觀眾的交流都變多了,他們走進機艙和乘客打成一片。多了互動、少了疏離,沒有了首個版本那種冷冷的奇異戲劇感。由於我看過首個版本,這樣去說一部新作品,過於主觀,但實在無法自拔地對比起來。遊歷多國之後,由機艙出來,“轉機”到旅遊塔的第五十八層瞭望層,路程中又加入了不同的演員。那個和機組人員爭執要不要上機的男子,他猶豫地停在閘口。觀眾慫恿他上機,說這是最後一班了,不上便沒有機會。男子焦急地問,這班機要去的是不是我想去的那個澳門。沒有人能解答他的問題,最後他選擇:“我還是等下一班吧!”這幕動人又令人揪心。對比起花花綠綠的旅遊過程,活在這個時代,這句簡單的台詞,更令我心有戚戚焉。
每個觀眾都被分派了一個透明發光的旅行箱。連上一副耳機,走到旅遊塔的觀景台上,澳門晚上的夢幻美感和孤獨又再升起。我看的是午夜場,一個人回家。跟上次不同的是,承載着的不單止是孤獨,而更多是對澳門和這部新作品的疑惑。
說點題外話:演出在旅遊塔結束營業之後進行,最早一場是晚上十時半,一晚做幾場,最後一場是凌晨兩點半!它已破了澳門劇場演出時間的最晚紀錄,每場都是午夜場,我看的便是凌晨一點半。幾個月前看兄弟班藝術會的作品《過界偵探社》與《OMG!求戀期》,題材破格,都有午夜場的設定。演出在小劇場中進行,每場觀眾人數不多,但一晚可以演出幾場。以成本效益計算,值得推廣,也可以在澳門聲色犬馬的晚間娛樂外,多一點深夜的奇異文化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