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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性學角度解構性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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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4月20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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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性學角度解構性迷思

張振宗


《性我者得自由》


電影講述婦科聖手Michalina Wislocka的故事


女主角從 醫時見盡父權 社會下的性 別不公




    用性學角度解構性迷思

    ——談電影《性我者得自由》

    “性是人的生理需要,就像呼吸和吃飯。”在鐵幕時代下的波蘭,有位名叫Michalina Wislocka的婦科聖手,一直主張着這句說話。在多年的問診生涯中,經歷了許多女性病人的因性生活而帶來的種種痛苦,於是着手編寫了後來在波蘭銷售達七百萬本的《The Art of Loving》,但在成功發行之前,由於受當時政府、宗教、父權和輿論的阻攔,這本兩性之間的性與愛家庭幸福手冊的出版,成了件舉步維艱的事。而電影《性我者得自由》則把這位女性性學先鋒的個人愛情和受學經歷,加上從醫時見盡的性別不公,繼而寫作出書,普及男女之間的性與愛知識,最後在父權社會下逆流而上堅持自己立場的事蹟一一搬上大銀幕。

    有趣的是,在現實中,半世紀過去了,情況卻近乎絲毫沒有改變。關於性愛的藝術,我們從小就被教育成要避之不談,甚至被教育成公開談性是件不道德不潔淨的事。求學時期被教授了一堆有很大機會一輩子也派不上用場的知識,但人生中百分百必然會遇到的性與愛,卻沒有被授予正確的方法與方向。

    而教育體制對於人在性與愛方面,存在着有別於其他科目的神奇看法,他們希望學生十八歲前不要拍拖談戀愛,也就是他們眼中的“早戀”,也不要胡亂吸收性知識(雖然現代開始已有性教育,但普及程度礙於政黨、宗教、校譽和家長的關係,與其他科目的知識量和深入度可謂天壤之別),能不教就不教,能不讓他們問就不讓他們問,而同時亦不允許他們好奇。然而更神奇的是,大家都出奇地認為年輕人到了十八歲合法結婚那天,就突然甚麼都懂了。社會會說,他們還小,解釋了他們也不懂。但別開玩笑了,你我都經歷過青少年時期,他們真的沒能力理解?還是只是社會不懂如何正確地教?與其鬼鬼祟祟把所謂的普及教育只是裝個樣,還不如正大光明、落落大方地去教。

    我深信世界上有大多數的人,終其一生都對人類身體的運作存在不了解甚至誤解,而這些誤解的出現並不單是來源於知識的匱乏,更多是沒有一個正確的吸收方式。普遍男性對比女性更容易獲取性方面的了解(單方面的片面了解),比如高談闊論式的口耳相傳,或為了滿足特定性別為主軸的成人電影等。而現代男性會有這麼多如此不妙的奇幻行為,有時還真得益於那些為了滿足男性幻想而生A片的情節,那些情節本身或許沒有錯,只是不適用於普遍大眾,更何況在任何途徑都沒有合適的教育與解釋,導致大家都以為自己吸收到的都是正確的,正常的,繼而就照單全收了。

    而去了解男性對性知識的吸收方式,你會發現當中存在極大的片面性,當中近乎完全不牽涉女性角度和女性睇法,且在當今社會中,男性圈子和女性圈子在公開場合談論性並不會得到相同的眼光,女性圈子公開談性只會被掛上“不道德”、“不守婦道”之說,但大家不妨認真思考一下,社會會用“不守婦道”來形容女性,但卻沒有一個相應的詞組來形容男性,顯然在同樣保守的情況下,社會並不認為男性需要立貞節牌坊。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男性自然會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而剛好女性也礙於枷鎖和性好奇不大,放棄或羞於了解自己身體運作的可能性,選擇由對方來為自己身體負責。我們都總期望着對方會是帶領的一方,好讓自己省去自我探索的精力和試錯,至少出了甚麼事都有個可被卸責的角色,現在大家都想要追求現成的完美,而非和對方從零開始共同親力地建立的一切。所以演變成一方毫無認知等着別人帶領,而另一方則以為自己懂很多,用着自己道聽塗說回來的所謂認知去行事。他們以為自己都懂,而剛好對方也以為對方都懂,但最後結果是身心靈感受不到絲毫快感,反而得到的卻是滿滿的痛苦。然而,為了滿足男性的控制慾或討好男性,只好不停地假裝快樂,直至這感覺將女性的感受撕成碎片。

    正如電影中,女主角在跟丈夫做愛時,女主角因感到疼痛而想要停止,而丈夫則回“你就不會為了我而去假裝享受嗎?”,這也成了丈夫遷怒的藉口,是對方覺得痛,且對方也不為了愛我而裝作享受,所以就成了對方的問題,也成了主角日後家庭破碎的其中一個契機。後來女主角在機緣巧合下,讀了一個性與愛分離的故事,於是拉上了自己的閨蜜,開展了一段匪夷所思的三角關係,一個負責靈魂上的交流,而另一個則負責肉體上的交流。但故事也表明了靈與體的交流是不可分割的,因為當有一邊失衡了,情就從此不在天秤上了。女主角在家庭破碎後偶遇了另一男人,他會注意女主角的身心狀態,體貼女主角的感受,讚美女主角的身體,她當下才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是不喜歡性,而是沒有一個正確的態度和方式去面對性。

    雖然Michalina Wislocka的故事已經是好些年代前的事,但她在婦科行醫時所面對和目睹的各種女性困境,尤其是在性方面的困境,依然在現今當下廣泛存在着。在一段關係之中,男方常常是以洩慾為主要目的,認為女方需要為滿足自己慾望而負責;女方的性則常常是以服務“和諧關係”為導向,而非以性愉悅體驗為核心。男性的性體驗成了判別夫妻性生活是否愉快的重要一環,當這個體驗被男性冠以負評時,男性的自尊感或自重感往往令女性更容易從自身尋找原因,認為自己需要為男性自尊作出照顧甚至負責,覺得自己身材不夠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等。而又正如出版社第一次允許出版《The Art of Loving》時的條件,必須把“性高潮”那一章刪掉。因為在父權社會中,女性是為了保障生育的“生仔機器”,對性高潮的追求會成了危及這目的的潛在因素,甚至會破壞已經建立好的“平衡”關係,都證明了部分男性對女性身體的不屑一顧。

    男人的粗笨、放肆和愚頑,再加上女性從未嘗試去做自己身體的主人,成了這種性不公的重要養分。況且關係和睦平衡也並不單靠性自主,而是要靠身心靈三者的結合才能成就情感的幸福。我們的身體都是為了滿足自己,而非取悅對方的工具,只有讓雙方都理解大家都是各自身心靈的主人且尊重着,嘗試去了解彼此的身體構造,承認着彼此作為獨立個體的存在着,才能將兩性從痛苦解放出來。

    張振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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