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思念》

    踏青節的大清早，我看到一個短視頻。一開始，畫面是滔滔不絕的江水，江邊是一幢幢高矮不一的樓房。頃刻明白了，那是上海。因為，坐在鋼琴前戴着帽子的不就是著名鋼琴家孔祥東嗎？上海正是孔祥東立足之城。視頻右下角有兩行字，第一行是“5”，第二行是“2022APR”。原來視頻早在去年踏青節發出，今年只是重播。孔祥東在視頻裡演奏他自創的鋼琴曲《思念》，他在特定地方、特定時間演奏特別的《思念》。

    開山見山的是清淡細緻的主題，緩慢地、深沉地，有些傷感、有些哀怨。主題在篇幅不長的《思念》中多次露面，雖然時有變化，那是對已經不在人世間的人的緬懷。不久，主題升高八度，其似乎是對尚存於世的人傾吐心聲：不能只沉溺於傷感和哀怨之中，要時刻在現實的啟示下好好活下去。臨末，又重回開頭的情緒和氣氛了，仍然有些傷感、有些哀怨，那是演奏家給故人再次表達思念之情。《思念》在孔祥東用左手輕輕彈完最末音符後結束。我們接着目睹的，是低垂着頭的孔祥東，閉着眼睛，帶沉思般地把雙手提起，而後對着鋼琴，做了一個合十的動作。

    孔祥東思念誰？思念辭世已三十年的恩師范大雷，還有范大雷的父親、同樣為傑出鋼琴教育家的范繼森和其太太徐嘉生；思念在他生命細節中曾經給予他大力支撐的也已然先逝了的其他良師益友。視頻左邊有“琴心”兩個黑色大字，它使我心澄意遠地憶起一九四六年英國拍攝的意大利小提琴家帕格尼尼傳記片《劍膽琴心》。“劍膽”即膽識也！“琴心”即有情懷有深味。視頻中的“琴心”，寓意正在演奏《思念》的孔祥東頗具善良率直的心地，並使同樣頗具善良率直心地的觀聽眾深受感染。那就說明，遐思悠悠的《思念》，已不僅只屬於孔祥東，還屬於心中有愛的所有人。

    費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