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西哈諾》？

    《西哈諾》的大鼻子是標誌性的特徵，百分之九十的舞台劇和電影版本，都以此形象設定角色，前年的音樂劇電影《情聖西哈諾》，破格地不用大鼻子而以身高作特徵，以患有侏儒症的著名演員彼得 · 海頓演西哈諾，引人注目。《西哈諾》的經典愛情鐵三角，傳統上是由大鼻奇醜的詩人劍客西哈諾、他的機智聰明天生麗質表妹羅克珊娜、英俊非凡卻不善辭令的軍人卡斯蒂安組成；《情聖西哈諾》反轉的不單是西哈諾的鼻子，更以黑人演員凱爾文 · 哈里森(Kelvin Harrison Jr.)演卡斯蒂安，而演羅克珊娜的演員海莉 · 班奈特(Haley Bennett)有型有格，卻也不是傳統審美上的金髮美女。

    前文說到三十多年前香港演藝學院的黃秋生版本，但說起用不用大鼻特徵，令我想起在一九九〇年把《西哈諾》中國化，由麥秋導演，鄭少秋飾薛蘅蘆（即西哈諾）、米雪飾賀若珊（即羅克珊娜）的《美人如玉劍如虹》，改編及填詞由陳鈞潤擔任，單是名字的諧音與美感，已見大師功力。戲以唐朝為背景，配合原著詩劍和浪漫，十分合適。不過首演時，鄭少秋只在鼻子上畫了疤痕代表鼻子缺陷，完全掩蓋不了秋官本人的帥氣，沒法令觀眾投入其醜；在第二次重演時，劇組從善如流，秋官改用假鼻子，便成了名副其實的大鼻子東方情聖了。

    《西哈諾》的背景也不一定放在古代，在一九八七年，喜劇演員史蒂夫 · 馬丁(Steve Martin)便曾把它改編成喜劇電影《愛上羅姍》，故事放在現代，戲劇效果也不錯。

    說了這麼多《西哈諾》，這角色取材自的真人，又是否大鼻醜陋、功夫地上最強呢？西哈諾 · 德 · 貝熱拉克在十七世紀是個法國名人，出生於一個沒有甚麼權勢的貴族家庭。十九歲時參軍，一六四〇年在著名的阿拉斯圍城戰中受傷，離開軍隊後，文學潛質大爆發，成為一名劇作家。他交朋結友，認識不少奇人異士，曾和數學家、哲學家皮埃爾 · 伽桑狄工作，又與莫里哀一起創作劇本。他有着大鼻子，但不算畸形，而且愛情運也不錯。西哈諾的代表作有《月世界旅行記》和《太陽世界旅行記》，諷刺剝削和腐敗，充滿奇想，被視為科幻小說的先驅作品，據說後世的科幻小說大師儒勒 · 凡爾納和喬納森 · 斯威夫特，也是受了他的影響而寫出了《地心歷險記》、《環遊世界八十天》、《格列佛遊記》等經典作品。西哈諾的死亡對比他不平凡的一生，像個上天開的玩笑，他沒有英雄式地死去，而是出門時被樓上掉下來的木頭砸傷頭而死，年僅三十六歲。這樣的人生落幕，也被放在《西哈諾》劇本中，充滿諷刺、傷感和戲劇性。

    夢劇社在月底演出的《西哈諾》，邀來法國導演Franck Dimech執導，台前幕後人員有來自澳門、法國、香港、台灣，但宣傳上沒有言明誰演西哈諾，增加了不少神秘感。《西哈諾》是個複雜的角色，心靈純樸，自傲和怯弱集於一身，面對人世萬物，他的醜亦如明鏡，反映出人生的浪漫和至善美。在我們這個功利掛帥的時代，再看西哈諾，也許他的浪漫主義能重新激活我們已在城市中沉沉老去的靈魂啊 !

    尼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