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頭肉
行軍打仗時,得有充足的糧食支撐。
戰國末期長平之戰,趙括帶領的趙國四十萬大軍被秦將白起屠盡,被取笑了兩千多年只懂“紙上談兵”。假若當年有罐頭食品,他的軍隊不至於被困山谷,戰馬吃盡到人吃人的地步,會不會有機會反敗為勝?
十八世紀末的拿破崙在歐洲,令人聞風喪膽的聲勢不亞於白起,深諳糧草先行的道理。躊躇滿志的他懸賞一點二萬法郎,徵求食物長期保質的技術。當時這筆獎金相當於三百個法國農民替地主打工一年的工資,確然是重賞。懸賞十年後,獎金終於由曾做過酸菜、酒廠工人的尼古拉斯 · 阿佩爾奪得。現在仍看到的闊口玻璃瓶、玻璃蓋裝食品,大抵是最近似當初的罐頭模樣的密封包裝。後來的金屬罐,才是我認知裡的罐頭。
從小偏好煮得軟腍腍的食物,罐頭肉食突破了我對“腍”的要求。因而楊協成咖喱雞、天壇牌梅菜扣肉先後獲得我的垂青,在不同的人生階段。咖喱夠香夠辣、雞肉連骨可以嚼爛下肚,是楊協成咖喱雞讓我垂涎的理由。如果必須深究的話,是我在成長階段只知道它,而不知其他。時下的日本、泰國罐裝咖喱,好像都沒有雞,我便興趣缺缺了。
罐頭梅菜扣肉進入我的視線不到十五年,入口即化的扣肉讓我一時為之傾倒。兩大湯匙梅菜放進麥皮裡,一口一塊五花肉,為之心醉神迷。不過偶一為之都會在滿足食慾的同時頂着滿滿的罪惡感。想來誘人的食物都是“邪惡的”!所幸我很久以前便戒了五香肉丁。本來我十分喜歡這肉丁,後來不知為何肉丁變瘦了不夠腍,達不到我的要求。如今我甚至忘了以前愛吃的,是不是現在仍有售的水仙花牌。
為人母之後我寧願吃兩餸飯盒,也不讓女兒罐頭下飯,極有可能是因為“窮人食品”這個誤會。
(罐頭之味 · 四)
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