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感情自己主導

    ——談《永恆的乳房》

    《永恆的乳房》是田中絹代執導六片中最富國際聲譽之作，從身與心、情與慾貫徹女性的自尊與自主，至死不渝。

    編與導皆是女性，百份百女性故事，從女性角度出發。主角文子有婚無情，日夜照顧兒女，丈夫濫藥又出軌。影片開始的五分鐘，集中描寫其日常，工作與家務，無暇休息；鏡頭不多但有凝聚筆觸，充分反映低微婦女的機械式生活。

    前奏過後，導演多用女主角視點取鏡，從她角度看身邊事。她看丈夫的離去、坐在巴士看男性好友的遠離等，一一讓觀眾透過鏡頭去感受女主的內心，尤其感情的失落，均是本片最大特色之一。劇情圍繞文子從失婚、好友離世到身患乳癌，奇在她切割乳房後，性格大變，從內斂變成主動。

    這一轉變，體現女性面對生命議題時的自我意識。不顧低微地位與道德枷鎖，自我坦率，自己感情自己主導，又或尊重自我生命。文子洗澡時在女性好友前露出被切割的乳房，毫不尷尬，更自我陶醉，顯見性情大變。田中拍攝這幕時採取獨特構圖，畫面以女性好友在主體，並在細小窗框中看到文子的歡欣表情。框內框外，兩個人物兩種心情，互相映照，也暗示文子實際被困中，意味着最後敵不過癌魔。

    後段文子從病床走到男記者的床上躺着，撫摸他臉龐，這一幕相當大膽前衛，超越當時日本銀幕上女性的道德禁忌。鏡頭也奇妙，從床下仰角拍攝，看到文子的表情，以及男記者的背部，不見其正面。一正一反，預示兩人始終處於兩個世界，不是好寓意。

    醫院停屍間的走廊，一場是詭異的病友送屍戲，漆黑哀痛；另一場是文子屍體被送入去，色彩稍亮。兩場戲互相呼應，展現女主角雖死，但死前因對得起自己內心，精神長存，因此畫面較明亮。

    《永恆的乳房》不像《阿吟小姐》般抗爭，而是從身心與情慾上釋放自己，達致永恆狀態。

    lhaio@yahoo.com.hk

    小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