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肉蛋糕

    弟妹說小侄子喜歡吃有肉蛋糕。

    小侄子長得像我。可除了我自己，家人都不以為然。為了證明所言非虛，我拿出童年學生照片作證，卻依然沒獲得一致認同。一如從前我跟弟弟說他長得像我，弟弟大眼睛瞪一瞪，乾笑兩聲以示反對。

    近年發現長大了的小侄子，連帶對食物口味的愛惡也與我相近，便很有些得意，像聽到微波爐“叮”的一聲，（翻熱）好了！

    現時所謂手工烘焙的蛋糕店越開越多，但有肉的蛋糕越來越少。新派師傅的烘焙蛋糕賣的是其相，不是其肉，也就令我這不好甜食的人望而生畏。以前只有西餅店，沒有蛋糕店，說穿了，都一樣。凡不是用中國傳統方法做的外來餅，或是中西合璧做法的“混血土產”都叫西餅。好比漢堡包與肉夾饃的異同，骨子裡還是麵粉做的皮，肉做的餡罷了。

    有肉的蛋糕講究的是簡單的內涵——麵粉、雞蛋、牛油混合的糊糊。它被潮流沖走，借海浪沖回來後成了“古早味”。可古早味又被浪潮席捲，弄出許多並不古早的賣相與口味。

    熟人都知道我拒絕蛋糕，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坊間還能買到的合桃（核桃）蛋糕，仍可點燃我一絲懷舊的食慾。不是因為那上面的核桃仁，而是因為它有肉！其次就是印尼千層牛油蛋糕。那些新派的、加了許多種不同材料、口感如輕風白雲、味道像走進了糖果屋，還喝了過多SANGRIA（水果酒）的蛋糕，確然讓我淺嘗都不大願意。沒有人會想到，吃到這些雜亂味道的我會打冷顫。

    我也沒想到，在咸陽梁山上某旅團餐廳，吃到相傳是被派去為唐高宗建乾陵的兵丁某，用頭盔烤出的鍋蓋饃，可以用冷若冰霜、郎心如鐵來形容。怪不得熱湯與冷饃才是珠聯璧合的一對兒。

    無奈有肉蛋糕與糖霜、果肉，終究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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