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皮

    三缺一的周末茶會。一籠蝦餃不知何解吃剩的那一件始終沒人理會，蒸好的東西放涼了，大家更不願舉筷。待得埋單後侍應來收拾，這時才有人大嚷不要浪費，然後神不知鬼不覺，蝦餃就不見了。

    古怪吧，其實也不算，中國人的飲食禮儀，多的是這種盡在不言中的揖讓，所謂文化，可以從餐桌上知微見著。

    還記得幼年學揸筷子，夾到雞件，之後夾到一條菜，然後想夾魚，但碟子鞭長莫及，正要站起來伸長隻手，坐在一旁的阿嫲就說，不要飛象過河啊。筆者要上了中學才知除非長輩給你夾餸菜，否則，有教養的人只會取用面前那些觸手可及的食物。所以，當年代表父親出席宴會，見到對面有幾樣好想吃的東西，總得厚起臉皮問旁邊的叔叔伯伯，你一問，很快就有人夾給你試試。後來，餐桌上出現了轉盤，就少了這種聲控服務了。

    年輕時，最期待就是炸子雞之後的鮑翅出場，魚翅可以放過，鮑魚那份柔滑卻惹人食慾。有一次不知出席甚麼宴會，全是古稀以上的老人，他們整晚只是飲酒言歡，幾乎得我一個人在吃。那碟在我面前的鮑魚，每夾一次，都凌空滑掉，他們嘻哈取笑之間，差不多全部給我吃光。後來我得出一個小感悟，饞嘴貓臉皮一定不能薄，想吃得多，一定要同吃得少的人同枱。

    如今，自己已經進入不太吃得多的年紀，忽然明白當年老人家喜歡見人不停大嚼的道理。最近給學友們挑戰氣炸鍋料理，有炒飯，甚至溫泉蛋，下一步可能就是老火湯也說不定。今個星期因為俄烏戰爭最後可能會用末日武器收場，大家都認為要盡快擬定一個末日餐單以示淒厲。

    王禎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