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top top
第C08版:鏡海 上一版3  4下一版  
      本版標題導航
何當共剪西窗燭
精彩的敘述
城市日大馬路的消亡和再生
幻 影
一種必要
無 題
聖經裡沒有人抽煙
     [ 設為首頁 ] | | [ 返回主頁 ] |
今日日期:     版面導航
當前報紙日期:
2022 8月17日 星期
 
3上一篇  下一篇4  
  放大 縮小 默认        

精彩的敘述

李觀鼎

    精彩的敘述

    ——讀李懿小說〈父與子〉

    小說小說,端在一“說”。所謂說,就是敘述和描寫,其實描寫也是一種敘述。這是小說之為小說的前提和基礎。經驗告訴我們,任何好的思想內涵的傳達,都離不開生動形象的敘述。一部或一篇小說敘述力道不足,不確切、不暢順、不嚴謹、不出新,也就沒了頭緒、沒了血肉、沒了聲色、沒了情趣,內容再好也無從得以藝術呈現,難免成為枯燥的說教或乏味的“流水賬”。澳門近幾年寫小說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這本是令人欣喜的事,而一些作者敘述功底薄弱,已成為創作水平提高的一個“瓶頸”。

    筆者月前在本報“小說版”讀到青年作家李懿的新作〈父與子〉,心中不覺蘧然一喜。作品對於表現對象的精彩敘述,拓展了尋常生活的思想空間,並使之有了深度和溫度。這裡且就其敘述上的幾個特點略作歸結,或可為新人學寫小說提供一些參考。

    其一,敘述角度的選擇。敘述角度是作者認識和表現生活的觀察點,它體現在敘述主體的觀察和敘述之中。〈父與子〉這篇小說試圖通過一個少年因沉迷電子遊戲而荒廢學業且難以自拔的故事,揭示科技發展這柄“雙刃劍”對青少年造成危害的可能,從而反映一種科技時代普遍的社會憂慮。作者選擇以第一人稱“我”作為敘述主體對讀者侃侃而談,這正是其匠意所在。敘述者“我”是兒子玩“機”喪志的見證人,兒子淪落的生活經歷通過“我”的所見所聞所感所為的陳說展現出來。值得注意的是,作品敘述的重心由此實現了從故事情節向人物心理的轉化,正是這種轉化讓作品主題得以彰顯,並將讀者的思考引向縱深。全篇字裡行間流動着“我”的錯綜複雜的意識和情緒:鬱悶、憂愁、痛苦、悲傷、憤恨、無奈……成為一個父親面對兒子墮落時幾近絶望的“內心獨白”,一種被電子技術扭曲和異化的父子關係的生動寫照。雖然“我”並非作者本人,而是小說中的一個人物,即一個“父親”,但顯然,“我”與作品背後的作者保持着同質同構的思想感情上的關聯。這種關聯呈現出的作品的傾向性,映射出作者對當下青少年成長的深切關注,並召喚更廣泛、持續的社會關注。

    其二,敘述細節的剪輯。細節無所不在,可以說生活即由無數細節組合而成。但生活不等於藝術,大量的生活細節須經嚴格篩選和精心剪輯,才能納入小說敘述的特定語境,成為藝術表現的要素,從而為人物描寫、情節發展和作品立意提供強有力的支撐。正是在這一點上,〈父與子〉展現出作者生活觀察的敏銳和藝術把握的允當。試看:“我還聽到了隔壁的音響——我感覺到了聲音的震動,在床鋪上、陽光裡,我鬆弛的、上了年紀的面部皮膚的波動之中:機槍掃射,人的慘叫,咔噠咔噠咔噠。電腦遊戲,皮面旋轉椅吱呀作響,我的兒子沙啞的低吼——他已經過了變聲期,嗓子又低又沉,敲不響的青銅鐘似的。”——無須直接的批評、議論,兒子對電腦遊戲的痴迷和顛狂,父親(“我”)對兒子通宵達旦作踐韶華的幽憤和隱痛,以及父子間關係的緊張程度,已給讀者留下深刻印象。再看:“‘找個專家’,她說,同時在漱口,一低頭,嘩地吐出了渾濁的、混着白泡沫的、四濺的水,‘找個好點的專家。’……我把毛巾蓋在臉上,一吸氣,發霉煩悶潮濕的水汽湧進了鼻子。‘沒必要。’我回答。”——這是“我”和太太就如何醫治兒子“電遊病”問題,在衛生間發生的一次“爭吵”。“找個專家”和“沒必要”這兩句尋常對話,通過“吐漱口水”和“毛巾蓋臉”的細節描述,竟產生了強烈的衝突性,成為一種夫妻間的針鋒相對。寥寥幾筆,即將敘述者“我”的心理感受和性格情感,交代得惟妙惟肖。作者從日常生活瑣事中提取細節加以生發的專注,確乎讓我們眼前為之一亮。

    (上)

    李觀鼎

3上一篇  下一篇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