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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新蝙蝠俠—不敗之謎》的身份認同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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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報紙日期:
2022 8月11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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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新蝙蝠俠—不敗之謎》的身份認同迷思

令狐昭


《新蝙蝠俠—不敗之謎》


蝙蝠俠 啟發羅賓成 長,也重新審 視自己。


謎語人與哈維


矢志復仇的羅賓

    論《新蝙蝠俠—不敗之謎》的身份認同迷思

    一個沒有超能力的超級英雄,每次撲進槍林彈雨都能化險為夷,蝙蝠俠就是這樣不可思議。蝙蝠俠是觸碰到多重文化的深層象徵,要系統性地解構、分析或定義他絕非易事①;難度在於,當他跳脫紙本媒材、躍上大銀幕時又是另一則故事了。正如華納兄弟首個蝙蝠俠電影系列裡,《蝙蝠俠》(Batman, 1989)和《蝙蝠俠再戰風雲》(Batman Returns, 1992)的敘事核心是蝙蝠俠的宿敵,直到添 · 布頓在《新蝙蝠俠——不敗之謎》(Batman Forever, 1995)退居監製,蝙蝠俠才始嘗“主角”滋味。該片講述多年來掙扎於雙重身份的布魯斯 · 韋恩(韋 · 基馬飾)看到父親的日記後,對復仇行為產生疑問;他與精神科醫生相戀時,矢志復仇的馬戲團雜技員羅賓無端加盟。蝙蝠俠啟發羅賓成長,也重新審視自己的身份,從而把童年陰霾以及向罪惡報復之心,轉化為一種絕無僅有的人格力量②。

    《蝙蝠俠再戰風雲》曾被批評劇情過於黑暗,風格過於暴力,發行商華納兄弟深信這是導致票房不如預期的主因,遂下令《新蝙蝠俠——不敗之謎》在風格上作出調整。接棒導演的喬伊 · 舒麥雪不得不迴避從前的黑暗氛圍,然後從一九四○至一九五○年代的蝙蝠俠動漫小說和一九六○年代的電視劇集裡汲取靈感,讓作品老少咸宜。雖然葛咸城仍處於夜色之中,但不再是添 · 布頓那種陰暗的歌德風,而是充斥棉花糖般的鮮亮色調和馬戲團場景般熱鬧的畫面情節,諧星占 · 基利的存在,令誇張的喜劇表演元素倍增。書評家格倫 · 威爾登覺得影片以過度誇張的方式強調一九六六年蝙蝠俠電視劇的坎普美學③;另有影評人批評它更輕鬆、更具娛樂性的同時,過於商品化;亦有評論指出電影拍攝的背景是美國經濟上揚時期,冷戰危機已解除,“娛樂至死”不僅是電影中的情景氛圍,也是時代背景的實質④。

    弔詭的是,葛咸城家家戶戶皆安裝了謎語人(占 · 基利飾)發明的新型電視,人人沉醉其中,難以自拔,片裡的專家把這種社會現象視為機械化的沉淪。影片對毒品般的娛樂產品予以譏諷,會否是創作團隊對發行商的曲線回應,值得探討。說穿了,謎語人的高科技發明是一種“操控腦波”機器,其瘋狂的靈感延續了《蝙蝠俠再戰風雲》的企鵝人遙控蝙蝠車和企鵝導彈大軍等戲碼,不過謎語人的能耐與野心遠大於企鵝人,他利用科技產品來實現征服世界和扮演上帝的大陰謀。這項驚世發明能製造出腦中幻象,輕而易舉探知他人行為,控制他人思想,亦能盜取其智商,更可獲得任何人的信用卡號碼和銀行密碼,甚至性幻想與小謊言。簡而言之,誰擁有思想操控機器,主宰一切便指日可待。然而平民百姓始終無法意識到,只要城中事物被逐一大數據化,自己也會遭到物化和異化,每個人都不能獨善其身。

    謎語人的驚天大陰謀,暗地裡繼承了添 · 布頓的反烏托邦情緒。由於它涉及夢境的盜取、幻想的輸送、秘密的揭露、恐懼的認知,間接令蝙蝠俠重新認識自我、面對自我、強化自我,難怪精神科醫生蔡斯 · 梅里黛恩博士(妮歌 · 潔曼飾)如是說:“我們都有兩種面貌,外表呈現的,和內心真實的自我。”因此有學者認為,個體可以完全不被任何身份意識所困擾,而且應該始終都是這種選擇權的掌握者。⑤最終蝙蝠俠堅定不移地對謎語人說:“布魯斯 · 韋恩就是蝙蝠俠,這不只是我的義務,也是我選擇的生活方式。”這可能是喬伊 · 舒麥雪對蝙蝠俠和布魯斯 · 韋恩兩者之間的驗證、闡述與初步探討,而非蓋棺論定。如果說蝙蝠俠對身份認同的選擇與雙重身份的自我辨別,是值得觀眾抽絲剝繭層層深入的問題⑥,為甚麼喬伊 · 舒麥雪沒有加以着墨,反而把重要篇幅拱手讓予同樣遭遇心靈重創的超級反派?純粹因為這個超級反派跟蝙蝠俠一樣具有雙重身份的迷思?

    無論如何,雙重身份不等於雙重人格。儘管前葛咸城檢控官哈維 · 丹特(湯美 · 李 · 鍾斯飾)本來也是個孤獨的治安維持者,可是半邊臉被犯罪頭目毀容後,成為人格分裂、性格失常、情緒失控的雙面人,不論做甚麼事之前都先擲硬幣決定。學者托尼 · 斯潘考斯認為,哈維的人格分裂是源於法律無法為世界帶來秩序;他身為國家意志的代理,信念堅定但壯志難酬,是國家的無能,讓他放棄體制投靠犯罪,自己締造秩序。⑦片首哈維乘坐的直升機撞上自由神像的左臉,跟他後來嚴重毀損成紅色的左臉和失衡的心理互相呼應。雙面人的角色設置如同一面歷史巨鏡,左臉指涉了體制核心的猙獰面目,右臉諦視了民族基因的歷史圖譜;手中硬幣兩面均刻有自由神像圖案,一面完整,一面被刮花,莫非透過如此金屬載體二擇其一,就能探索現代社會中的政治秩序和精神文化中的意識危機?

    令狐昭

    註:

    ①例如:這個遍體鱗傷的富家子如何成俠?誰決定了他的命運?是罪惡之都造就了他?他為何對公眾有義務?他選擇這生活方式並且犧牲個人生活的動力何在?像他這樣的虛構人物能否被當作道德典範?他培養羅賓是否正當?誰是他的頭號宿敵?

    ②十年後基斯杜化 · 路蘭的《蝙蝠俠——俠影之謎》(Batman Begins, 2005)從這個方向開展全新的蝙蝠俠電影系列,完全跳出添 · 布頓的風格或喬伊 · 舒麥雪模式。

    ③格倫 · 威爾登著,劉維人譯:《超級英雄是這樣煉成的:蝙蝠俠崛起與進擊的宅文化》,新樂園,二○一七年三月,第三百頁。

    ④崔辰:《美國超級英雄電影:神話、旅程和文化變遷》,中國電影出版社,二○一五年十二月,第一百頁。

    ⑤在作者看來,個體有足夠的理性按照所在場景來表現他的某一身份,同時保持對另一身份的忠誠,前提是對自身多重身份的重要性及其相互作用要有全面了解。這種選擇與個人理性、全球視野以及對自身自主性的充分認識緊密聯繫。在尚未做到理性看待和控制身份認同的選擇之前,可能會持續陷入單一性幻象之中。參見阿馬蒂亞 · 森:《身份與暴力:命運的幻象》,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二○一四年六月。

    ⑥超級英雄在積極尋求認同,也是觀眾在超級英雄電影中一直尋求的一種文化身份的認同。同註④。

    ⑦馬克 · D · 懷特、羅伯特 · 阿爾普主編,鄭鈞庭譯:〈《蝙蝠俠》與哲學:黑暗騎士之魂〉,南京大學出版社,二○二二年一月,第六十六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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