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熱愛這片土地

    還記得六月初得悉石頭公社的最新活動《我們的娛樂至死美麗新世界》將是線上演出時有點納悶，新一波疫情尚未在澳門爆發，何以不是實體演出呢？後來確診數遽升，網絡世界變成唯一表演處所，而公社把網上空間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讓被禁足在家的觀眾，暫時逃離現實鬱悶，一起進入美麗世界，一起娛樂至死。

    這次活動是去年《娛樂至死新世界》影像創作計劃的延續，五位於不同藝文領域發展的本地創作人再度合作。有別於去年放映五部短片相對被動的模式，今年在Zoom舉行的實時互動演出要求觀眾全程高度參與。近年有一些“互動式電影”讓觀眾決定主角的命運，例如在Netflix推出的《黑鏡》、與在大銀幕上映的《晚班》；而《我們的娛樂至死美麗新世界》則更進一步，藉互動遊戲讓參加者決定自己的命運，到底誰有資格進入更美好的世界“歐羅巴”呢？

    從等候活動開始時播放略帶迷幻的片段，到在輪候特區賦予每個人一個號碼，皆旨在使觀眾忘卻現實身份，而首兩個遊戲“大地區四型人格測試”及在分區測試時“是／否／不確定”的回答，都令參與者反思自身價值觀如何影響決定，而主辦方也依據這些評估，替觀眾選擇下一步進入哪一個空間。

    如果說前半小時與“我”有關，那後半則投入到“我們”的世界。

    筆者被分配到“無憂宇宙”，與去年梁順裕的短片《模與錄》有所關連。參加者在主持人引領下，來到《模擬人生》的世界，每位都有權決定在這片新天新地興建什麼。記得聽到有人說興建“辦公室”時我忍俊不禁，暗忖何以在無憂世界還要工作？誰都知道大多數的憂慮正源自工作啊！但後來回想，現實世界裡不少人因疫情緣故丢掉工作而愁眉不展，所以說工作委實是把雙面刃！看到大家對無憂的選擇與解讀，只能說“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呢！遊戲同時考驗“我們”的投入程度，要是所有人在提出新秩序時都保持緘默，最後這個地方只會變到“無法無天”，與無憂的烏托邦漸行漸遠。

    同行友人在評估後被認為不適合移居歐羅巴，最終進入“大地區路路通”，裡面的專家是去年莫倩婷的短片《無菌文明》中的廣告宣傳者，只是他這次不是唱好電子消費，而是不停呼籲大家到“大地區”發展，他那洗腦式的宣傳實在熟悉不過。當參與者紛紛表示沒有因經濟急速發展而變得快樂時，融入又是否唯一的出路呢？

    分組體驗結束後，全部參加者回到主聊天室進行圍讀的瞬間，我有種“來回天堂又折返”的感覺：明明上一秒還在美好的無憂宇宙，但此刻卻聽着每位觀眾透過自身對文字的解讀，調整語氣去讀出那些相對沉重的句子。那一刻不禁問自己，在面對這個紛亂而荒謬的世界時，我能做到句子裡的要求嗎？最後主持請大家寫下對未來最深切的期許，宛如娛樂至死後的重生，集合眾人的念力，祈願這個被不安感籠罩的小城早日雨過天晴。

    以前不時在網上看到有人指摘澳門新一代只懂“吃太二，喝喜茶”，甚至用上“沃豚”等難聽的稱呼。然而在這次活動裡，我看到無論主辦方或參與者，都是一群充滿朝氣，利用積極的態度面對改變的良好公民。其實我們都不需要什麼歐羅巴，只冀望在這片我們共同愛護的土地裡，去耕耘，去貢獻，去實現我們的期許，把我們的家變成更美好的世界。

    鄧志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