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叔叔

    疫情期間，幾次透過視訊，和Q的越南小外甥打招呼，害羞的他一看見我總是跑開。兩年過去，從嬰兒看着他長成頑皮的小孩，卻一直沒有機會和他玩，展現我的親和力。

    最近，終於能在現實生活中和三歲的小外甥見面。除了送玩具車給他那次外，一如既往，他一碰着我就躲，自動進入“捉迷藏”模式；當我不大搭理他時，他會探頭而出，跟我說“Xin Chao”（哈囉）；當我難得能抱住他時，他又笑容盡失，臉色發青，努力掙脫。第一次在現實中見面後，我不在時，他常問：“叔叔在哪裡？”

    這位小外甥讓我憶起我的童年，大人世界中鬼魅神秘的存在總是徘徊不散。很多個下午，爸爸都會帶我同他的好友們飲咖啡，當中不乏一些狀甚友好、行為卻甚為怪異的“怪叔叔”，例如總是喜歡用腳趾在枱底夾我小腿的長腿瘦叔叔；或永遠獨坐一桌，抽着悶煙，同時微笑着向我招手、教我抽煙的白頭矮叔叔。

    似乎每個小孩的童年至少都會有一位來歷不明的“怪叔叔”，也許因為語言不通、膚色不同、相貌異常或行為怪異，總之“怪叔叔”與我們之間的差異，使我們覺得神秘莫測、陌生，繼而恐懼。他們就像大衛連治電影《失憶大道》中，躲在後巷的怪客，是小孩童年中的巨大陰影。年幼的我們，懷着八分恐懼，兩分好奇，總想踏足荒野中的古堡，一探怪物的究竟。

    結果，經過一個下午，語言不通的我，靠着兩架玩具車，以及指指點點的身體語言，終於和小外甥成了“擊掌之交”。作為“怪叔叔”，我的神秘感也逐漸消散。多年後，也許他不會記得這個來自異國的“怪叔叔”，是如何突然走進他的人生。但就在那個下午後，他對父母說：“現在除了Q阿姨之外，還有叔叔和我一起玩了。”

    古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