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她煙燻火燎
各地的朗誦比賽愛選新月派的新格律詩,還有汪國真的慷慨勵志詩。這並不難理解。因為,新格律詩和汪國真的詩含義顯豁,節奏感強,容易記誦。不少現代詩故意讓人讀不懂,貌似玄妙,實為現代詩末流之弊。但以《太想念》等流滑歌詞為新詩音樂性典範,也是一大誤區。
愛寫新詩的人,宜多讀里爾克、佩索阿、艾略特、史蒂文斯、辛波斯卡、穆旦、海子的詩。余秀華的詩很反書齋,但是很有力度,也可讀。
有人對余秀華有非議。但作為詩人,余秀華還是很強大的。“她的詩,放在中國女詩人的詩歌中,就像把殺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閨秀裡一樣醒目。別人穿戴整齊,塗着脂粉,噴着香水,白紙黑字,聞不出一點汗味,唯獨她煙燻火燎,泥沙俱下。”這是《詩刊》劉年說的,挺形象。《詩刊》發現並推出余秀華,恰恰是其亮點。
有人認為,余秀華的詩不值得小孩子學習模仿。這種觀點從教育原理來講,當然是正確的。但值不值得小孩子學習模仿,並不是詩評標準,否則《詩經》也不能講了。詩歌的確可以有教化功能,但知惡才能揚善,不能因此否定波德萊爾的《惡之花》。
余秀華的成名作可能受到了惠特曼《我歌唱帶電的肉體》的影響,兩人的詩風有較大的相似性。但有旅美學人卻將余秀華稱為“中國的狄金森”。殊不知,狄金森直斥惠特曼不雅。
中小學課本當然不能收帶電的肉體之類的詩,電影都要分級。但倫理標準必須普遍適用,否則就雙標了。
詩人不是聖人,德行上和常人一樣。其中也有頗可非議者。比如徐志摩,為了一己之情之性,別人都要做犧牲。沒必要為他洗地。不能因為喜愛一個詩人,而將他洗成一顆水晶。是其是,非其非,才是藝評正道。
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