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歐洲卻在歐洲

    尼修斯

    很久沒有去看土生土語話劇，今年去了看藝術節的《同船一心》。還記得首次相遇是回歸前在崗頂劇院，演出像土生家庭聚會，用喜劇方法講述自身血統的困擾，身處澳門和葡萄牙，兩地都不當他們是當地人。當時團員人數不多，也沒有字幕，看了幾次便放棄了。

    很多劇場朋友都沒有看過土生土語的演出，有些人總覺得就是一班土生葡人在聚會搞笑，但其實他們的製作十分認真，每年的演出題材，都跟社會時事高度貼合，對比澳門劇團的創作，他們對澳門的觀察和發言可能更多更廣，在一個安全的舒適圈內仍嘗試表達對社會甚至世界的關懷。嬉笑怒駡、諷刺力強，手法多樣，甚至勇於打擦邊球……還記得二○一三年適逢立法會選舉年，推出以諷刺選舉現象和時弊的《投愛一票》，演出前更由成員扮成多個參選組別，在網上裝扮成選舉宣傳和辯論，瘋言瘋語卻刀刀有力，現在到Youtube輸入“二○一三年選舉：土生土語競選活動”，仍可見到不少令人捧腹的短片。他們的喜劇風格還經常帶着自諷，深懂要笑人先笑自己的道理，在今年的演出中，夾雜了很多模仿電視台的片段錄影，甚至重演奧斯卡的掌摑事件，由一個女演員掌摑導演飛文基，電視台走訪各界中外人士，其中一個華人受訪者（大意）說：“好彩係土生葡人打土生葡人咋，唔係就大件事。”現場無論是華人或外籍人士都轟然大笑，心知箇中三昧。

    散場後置身於熱鬧的大堂，感覺就像到了聯合國，久未離開澳門去旅遊，有一刹那竟如置身歐洲，感覺很奇妙。有說土生土語每年的演出，就是全澳門葡國人和土生的聚會，在裏面遇到些朋友，那種陌生但又親近的感覺，往往挑起我想更加了解他們的衝動。有件不解之事，澳門現在沒有一個正式運作的葡人劇團，很多年前的面具劇團似乎已經是最後一個。土生土語劇團的演出，近年都加入不少華人演員，兩者合作，常有火花。是否能有人發起來個中葡合團，無論在歷史、民生上，都有很具激發性的題材啊。

    澳門是個奇妙的地方，疫症前有次搭巴士從澳門到金光大道，慢慢發覺全車似乎只有我是澳門人，遊目四顧，菲律賓、印尼、越南、韓國、尼泊爾、巴西、葡國、俄羅斯……還有很多猜不出國籍的面孔，終於看到幾個中國人聊天，說的卻不是粵語也不是普通話。這種華洋雜處現象，在澳門真的很特殊，你會說香港也是這樣啊，我說不是這樣的，澳門地方細，人和人之間的距離感有限，不同國籍的人就住在你同一座大廈，這麼近那麼遠，我們對他們的歷史文化又似乎毫不認識，唯一的溝通有禮貌點便是說聲hi之後多聲bye。如果澳門能有一個藝術節，融合世界各地住在澳門的人，不同的族群走在一起，或會誕生一種只在澳門出現的獨特文化，參與者都能有更廣闊的視野和世界觀，這是多奇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