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糊塗話九方堙
九,是個數目字。雖然屈指一算,左手五指,再伸右手四指,五、四相加便是九。但“九”又是泛指多數。《詩 · 豳風 · 東山》:“親結其縭,九十其儀。”鄭玄注云:“九十喻丁寧之多。”又如《小雅 · 無羊》:“九十其犉。”鄭箋曰:“今乃犉者九十頭,言其多矣。”九,其諧音為“久”。天長地久,故蒙、滿族人贈獻之禮,以九數為貴,至少為一九,至多為九九,以取吉祥之義。
說到“九”,不能不提九方皋這個人。《呂覽》、《淮南子》、《文心雕龍》則作“九方堙”,都是同一個人。《淮南子 · 道應》:秦穆公問於伯樂:“你的年紀大了,在你的兒子中能選一個相馬的人接替你的任務嗎?”伯樂回答說:“如果是好馬,可以觀看牠的形貌、筋骨。至於觀看、辨識天下最好的馬,那牠的特點就若滅若失,好像馬身不存在了,只有精神在。像這樣的馬,跑起來像飛一樣,不起塵埃,不見車輪痕跡。我的幾個兒子都是下等人才,不懂相馬。但有一位平日和我一起砍柴的樵夫,名曰九方堙,對馬有很深的認識,不在我之下,請您接見他。”
穆公見過九方堙,派他去找良馬,三個月後回來,向穆公報告,馬在沙丘。穆公問:“是怎樣的一匹馬?”回答說:“是一匹黃色的公馬。”穆公派人去取馬,一看卻是一匹黑色的母馬。穆公不悅,召伯樂來問:“連馬的色澤、雌雄都還看不清,怎麼說是相馬高手?”伯樂說:“他相馬的水準竟然達到這境界,正是他超越我千萬倍的地方。他相馬是觀察馬之天性資質,掌握了馬的精神狀態,不看牠粗略的表象。”馬帶回來果然是一匹千里馬。故老子曰:“大直若屈,大巧若拙。”
把黑馬說成黃馬,把雌馬說成雄馬,可謂糊塗之至,然而伯樂卻說:“一至此乎!是乃其所以千萬臣而無數者也。”這種正是鄭板橋說的“難得糊塗”。所指的糊塗,是小事糊塗,大事認真。昔丙吉為相,目覩街上群毆而不管,見牛喘卻關心。他認為群毆是地方官管的事,但牛喘事涉耕農,乃國計民生。小事可以糊塗,大事一定要認真。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