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感共冶一爐

    比起台式快炒店，粵菜小炒精彩多了。炸子雞、燒乳鴿、沙窩魚頭煲、馬拉盞炒通菜、咕嚕肉、京都骨、蒜蓉粉絲蒸蝦、陳皮絲蒸大連鮮鮑等，是大牌檔必點菜式；上火的椒鹽九肚、椒鹽粟米，偶爾也可來一份過過癮。配以冰啤酒或甘蔗汁，酣暢淋漓快意倍添。館子最好別太大，不然菜從廚房端到餐桌，已冷掉一半，鑊氣全失。

    街頭吃小炒，需要車水馬龍和人聲鼎沸伴碟，方便開啟談人生模式。在西餐廳誇一句好吃，人家還疑心你是鄉巴佬沒嘗過珍饈，不吹毛求疵挑點毛病，好像不夠高雅似的。大牌檔的好吃，就是舉箸猛吃，廢話大可省一點。

    椒鹽和避風塘式煮法，太精緻太正襟危坐，反倒沒意思，一如人們嚴冬之際不到室內避寒，反而到草堆街吃露天的炭火羊腩煲才覺暖和。如今在十月初五街、牧羊巷、內港碼頭、永樂戲院附近，還有零星幾家露天大牌檔，格局不可同日而語。

    澳門咖啡店的露天座位並沒有那麼吃香，澳門人大多怕曬、怕熱、怕風吹、怕塵埃，除非正對着無敵海景、隱蔽又允許抽煙，不似西方人偏愛戶外位置。

    《美國大城市的死與生》中，簡

    · 雅各布斯提及人行道的安全的關鍵之一，就是須有眼睛盯着街道，人行道上總有行人——“一個成功的城市地區的基本原則是，人們在街上身處陌生人之間時必須能感到人身安全，必須不會潛意識感覺到受到陌生人的威脅。”

    比起酒吧常見的醉後鬥毆，深夜街頭的大牌檔裡人人目光如炬，更像一種安全閥。

    戶外咖啡店終歸是矯情的舶來品，與政府爭奪公共空間的露天大牌檔，反而最能予人“此地我城”的歸屬感。曖昧的氣味、聒噪的聲音、重彩的顏色、昏黃的光線和蟄伏的危機感，五湖四海共冶一爐，才是我所認識的澳門。

    （吃出庶民煙火氣 ·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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