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能得幾晴明
李清照《如夢令》,開頭一句是“昨夜雨疏風驟”,正好說中我們的澳門。她在《聲聲慢》中又說過:“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的確,這時節、這氣候正值流感季節,輕則發燒發熱,重則一命嗚呼。這是當今的春情。
春情表過,且說春景。元人胡祗遹《中呂 · 陽春曲》正是寫春景的。其曲有三。其一云:“幾枝紅雪牆頭杏,數點青山屋上屏,一春能得幾晴明。三月景,宜醉不宜醒。”曲的開頭說“幾枝紅雪牆頭杏”,這是宋陸游《馬上作》的詩句。不過葉適的《遊園不值詩》其中有雷同的句子:“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於是本來是春艷絕倫的一枝花朵被冤枉為一個淫蕩的婦人。紅杏不能言,無法表白,然而清者自清,自有公論。
曲之二云:“殘花醞釀蜂兒蜜,細雨調和燕子泥,綠窗春睡覺來遲。誰喚起?窗外曉鶯啼。”
蠶吐絲,蜂釀蜜,這是各種動物的本能,至於“細雨調和燕子泥”,是為了棲身築巢。燕子是候鳥,牠們離開南方他去,故巢雖然沒有人為的破壞,然而風吹雨打,畢竟已經年,乃有“細雨調和燕子泥”,作為修葺故居之舉。話題一轉,春天空氣潮濕,難免有點倦態,綠窗春睡覺來遲,自是必然。不過不能長睡,一定要起牀。誰人把他喚醒?並非嬌妻,不是愛妾,竟是室外的黃鸝。杜甫詩云:兩箇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曲之三云:“一簾紅雨桃花謝,十里清陰柳影斜,洛陽花酒一時別。春去也,閑煞舊蜂蝶。”
李煜詞云:“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這是桃花謝落的狀態。清陰是柳陰。而洛陽花酒,語出陳堯佐詩。李獻民《雲齋廣錄》載陳堯佐軼事,謂他閑居鄭州,友人自洛陽贈以牡丹和美酒,他寫詩說:“有花無酒頭慵舉,有酒無花眼倦開。正向西園念蕭索,洛陽花酒一時來。”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