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樹

    剛過去的十二月，好幾股冬季季風吹襲而至，氣溫升升降降，衣物添了又減、減了又添，好在沒有落雨，還能外出舒展筋骨。

    小型賽車場旁有塊三角草坪，小狗“肥牛”與家主每日散步必經之地，一棵“美人樹”靜靜矗立角落。過去數年，人與狗竟然毫無察覺，直到看見一地落英繽紛，抬眼望去，滿樹粉紅、花開燦爛。

    十二月的南國，雖未若北地般苦寒，可花樹盛開也不多見。美人樹冠婀娜妍茂，數不盡的花骨朵伸向藍天白雲，暈染天地一片紅粉。五瓣花自枝端生發、葉腋綻放，粉紅底色稀稀疏疏散落些紅褐斑點，猶如點染在歐洲少女粉嫩臉龐的雀斑。瓣蕊陡然變作米白，恍若藝妓頎長而白皙的脖頸，尤為惹人注目。瓣緣皺褶反捲、波浪起伏，狀似一頭飄逸秀髮，正待輕撫撥弄。樹上幾隻雀鳥，不時翔舞輕盈身姿，擾動花瓣簌簌地飄落，宛若翾風迴雪，叫人如癡如醉。

    低頭而視，樹幹碩美、體態豐腴，樹身卻滿佈尖銳的瘤刺，是經歷了太多苦痛、太多傷害？這瘤刺可比玫瑰刺銳利得多，不單令人望而生畏，連小狗也敬而遠之。渾身瘤刺、滿頭妍花的組合，讓人念念不捨卻又無法褻玩。那若離的美感與若即的痛楚交織於心，憐愛之情油然而生。每每瞥見草地落紅，漸漸鋪成巨大的花盤，有的早已乾枯，有的還很鮮艷，多情與無情的牽動，總逃不脫塵埃落定。

    當然，“美人”身旁從不缺乏“英雄”。就在離美人樹不遠的路邊，一排木棉昂然挺立，護守在側。木棉花朵厚實，樹姿雄壯，又被喚作“英雄樹”。一樹獨秀的冬天似乎已過去了，萬物急切競發，木棉正吐新芽，絲絲火苗躥破綠萼的包裹，渴待春暖時節噴薄而出，燎開一片火紅的天地。

    雲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