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的熱紅酒

    酒保小心翼翼地把一杯熱紅酒放到我面前。撲面而來是似曾相識的氣味，冒着熱氣的紅酒，混雜肉桂和八角的香草味與橙的微酸。與此同時，也有一股撲面而來的陌生感：熱紅酒裝在一個帶有格子紋的玻璃高腳杯裡，杯面點綴了一株迷迭香。

    記憶中的熱紅酒停留在大學三年級在歐洲的冬天，沒有配上文青風的馬克杯或高雅的酒杯，而是即棄紙杯或塑膠杯。連同聖誕節一整個月的漫長寒假裡，歐洲的同學們都各自回國，而我一個人先去捷克旅遊，再去英國找朋友。在布拉格拖着冷麻的腳找一個休息的地方時，碰到路邊賣飲料的小販放着兩大桶同價的飲料，一桶是熱巧克力，一桶是熱紅酒，於是本着嘗鮮和覺得比較划算的心態，嘗了第一杯熱紅酒。我會一直記得在寒風微雪裡，感受溫熱的酒液從喉嚨落到胃裡，加上酒精的微醺暖意蔓延至全身。從此像被打開了一個熱飲的新世界，在那個冬天無論是獨行或到英國與友人同遊期間，只要遇到賣熱紅酒的攤檔，都會買上一杯慢慢啜飲。

    那是我記憶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當時最愛的外婆仍健在，又還沒到需要憂慮就業未來的大四，只需要奮身投入文學世界，放膽感受腳下的世界。拿着從聖誕市集買來、用紙杯裝着的熱紅酒，冒着倫敦的微雨，與身旁的友人一邊散步一邊聊文學與夢。

    從歐洲留學回來初期，到了寒流來襲時，總會想念熱紅酒。近幾年，澳門開始有餐廳或咖啡店在冬天推出熱紅酒，我也總會為了過一過“口癮”去試一杯。但無論香氣與味道如何相似，終究不是記憶中的熱紅酒。當時喝的熱紅酒，只單純為了感受此時此刻、也單純為了汲取暖意。如今晃動着玻璃杯裡的熱紅酒，是為了讓自己暫時回到那段無憂自在的歲月。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