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般的聲音

    管風琴響過之後，一位十二歲的法國姑娘阿麗亞娜 · 德拉克洛瓦，就唱起了法國作曲家佛瑞（一八四五至一九二四），於一八八七年為獨唱、合唱和管弦樂所作《安魂曲》（作品48）第四部分《上天垂憐》的第一個音符。緊接着，我們看到阿麗亞娜 · 德拉克洛瓦，邊唱邊把眼睛移向指揮法國國家廣播愛樂樂團為其伴奏的杜達梅爾身上。此時此刻，杜達梅爾也正凝視着她。於阿麗亞娜 · 德拉克洛瓦來說，那也許是在尋求鼓勵；而杜達梅爾，回報的則乃信任。

    杜達梅爾的信任，不是沒有根據的。真是感人肺腑的《上天垂憐》！阿麗亞娜 · 德拉克洛瓦由始至終表情不變，形態不變、兩手一直不動，卻能以十分自然得體的，如金子般的聲音感染聽眾。雖說是《安魂曲》，卻讓一位只有十歲多些的孩子吐露得那麼純潔、那麼素靜、那麼親切，即使時有感傷，但其感傷也顯得雅致而溫婉。佛瑞原譜中的《上天垂憐》，原為女高音所寫。但《安魂曲》於一八八八年在馬德萊娜教堂首演時，速度慢板的這首獨唱曲，卻由十歲男童路易 · 奧貝爾所唱。執筆此文之時，我連聽了兩個版本的佛瑞《安魂曲》的第四部分，都由女高音抒情述志。但我相信，現代人演出佛瑞的《安魂曲》的這個段落，仍然多物色童聲獨唱。雖然沒有女高音表達得成熟而又深沉！但童聲天真無邪、白璧無瑕，其定然也能以天籟之聲，刻劃天上人間的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二○二四年是佛瑞逝世一百周年。阿麗亞娜 · 德拉克洛瓦之唱《上天垂憐》，為的就不僅是巴黎聖母院的新生，還有是為對佛瑞的紀念。

    你知道嗎？佛瑞生前，曾指定他的《安魂曲》在他的葬禮上演奏。其《安魂曲》，沒有呼天搶地、沒有深重絕望，其只是祈求死者安息，這是對死亡的另一種態度。你試再聽聽阿麗亞娜 · 德拉克洛瓦所唱的《上天垂憐》，感覺是否就是這樣？

    費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