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廣州至北冰洋首次極地科考
“中山大學極地”號價值幾何?
“中山大學極地”號是繼“雪龍”號與“雪龍2”號後中國第三艘破冰科考船,也是中國高校首艘破冰船。二○二四年七月廿六日至十月八日,該船從廣州出發至北冰洋開展首次極地綜合科考。中山大學歷史學系教授費晟全程參與,這也是中國首次組織歷史學者參與正式的北冰洋科考活動。費晟近日接受中新社專訪,作出相關解讀。
增加北太航海認知
記者提問稱,中國首次組織歷史學者參與正式的北冰洋科考活動,作為親歷者,您此行考察和關注的重點有哪些?在七十四天科考行程中,有哪些新鮮的體驗和發現?
費晟表示,歷史學者參加北冰洋科考,並不是去做科學試驗,而是根據自己的研究興趣與專長去理解並記錄科學家及其工作,同時基於對周圍環境與科考隊員的實時觀察,深化對自己研究的思考。我的一個深刻體會是,如果沒有國家強有力的支撐和引導,中國極地科考事業無法實現如此發展和繁榮。極地科考除了需要科學家的專業追求、國際同行相互激勵與啟發,國家對科學研究和國際聲譽的重視至關重要。我是一名環境史學者,近年來的研究重點是太平洋環境史,因此對此次科考有更多本學科特點決定的特別感受。
費晟指出,首先是增加了對北太平洋遠洋航海的直觀認知,尤其是鮮明的海洋環境變化。在兩個多月時間裡,我們從南海出發,穿越東海、日本海、鄂霍次克海、白令海再進入楚科奇海,隨後原路返程。我親眼目睹或體驗了包括湧浪、颱風、浮冰、密集冰、極晝、極光以及形態各異的海洋動植物,也觀察了各類海船和航海規範,這些都特別有利於我理解海上人群生計的演變歷史與社會文化的成因。
費晟表示,環境史學者特別重視跨學科尤其是與自然科學的交叉研究,因為他們認為人類歷史不僅是人類社會內部演化的結果,更是人類與自然界其他要素互動的產物。這就大幅增加了研究的難度,比如環境史關注氣候和海洋環境變化等因素對歷史進程的影響,也意識到近代以來人類干擾自然環境的能力大大提升。但是自然要素在多大程度上左右人類歷史?它們又以何種方式具體影響歷史進程?反之,就自然環境變化來說,工業革命以來人為活動的影響是否真如“人類世”支持者所強調的那樣,已超越大自然的內在變化,種種立論背後的科學依據究竟如何得出、是否可靠,歷史學者知之甚少。
有三方面科考成果
費晟指出,而南極和北極是討論氣候和生物多樣性變化等重大環境問題最理想的抓手。我試圖觀察科學家如何通過對海水、海洋生物、冰芯、大氣成分的分析去驗證或修正既有結論、提出新觀點。我發現自然科學家對許多議題都存在爭論,不僅在不同學科間,同一學科內部也未必統一。所以我意識到,以後再使用科學研究成果來對歷史提出新解釋時,至少要更加審慎、全面地做好學術史梳理。
記者提問稱,從海洋環境史視域角度分析,此次極地科考活動取得了哪些成果?
費晟表示,出於對科學家未發表研究成果的保護,只能籠統地介紹這次科考的成果。一是成功完成了許多自主科研裝備的海試,在總結經驗與教訓後,一定會有利於下一步的設備研發。二是本航次在北冰洋的走航軌跡非常科學,既縱貫南北,又在很大程度上復刻了十年前外國科考船完成的軌跡,因此取得的很多樣本可以跟前人研究成果直接對比,有利於溫故知新。三是船舶工程專家與海冰力學專家配合,針對“中山大學極地”號破冰船航行的極限性能及特定形態的海冰力學特點完成了同步雙向測試,證明這條改造後的“老船”仍具備良好的極區作業性能。(廣州七日電)
中新社記者 郭 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