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河流的聲音  穿越水域

    ——第十七屆里昂當代藝術雙年展

    里昂是一座擁有世界文化遺產、被譽為“歐洲絲綢之都”、“美食之都”稱號的第三大法國城市。除此之外，自一九九一年起，里昂開始舉辦當代藝術雙年展，在創辦人蒂埃里 · 拉斯佩爾(Thierry Raspail)及蒂埃里 · 普拉特(Thierry Prat)連續數屆的規劃下，成功地成為歐洲最重要的當代藝術雙年展之一。

    今次雙年展邀請不同國家及地域的藝術家去窺探各地域的人與人、人與環境之間的關係和發展。一共展出七十八位藝術家共二百八十件／套的作品。還有行為藝術、會議、講座、表演等三百多個活動。在里昂展出的場地有四個主要室內展館和三個戶外場地。

    “來自河流的聲音，穿越水域”此主題由策展人亞歷克西婭 · 法布爾(Alexia Fabre)構思。她以今屆雙年展比喻成有強大力量的河流，猶如昂里最大的羅訥河及其眾多支流、沿岸河網縱橫一樣，可穿越水域匯聚而成一股強大的力量；也讓里昂大都會區和奧弗涅 · 羅訥 · 阿爾卑斯共十五個以上地區的藝術家、志願者或居民共同製作藝術作品，從而讓更多人可分享這個計劃，也透過這次的相遇促進當地社區團結和河流沿岸地方文化與人文色彩的融合匯流。

    其中一個主展館里昂當代藝術博物館的兩位藝術家的作品，令我印象特別深刻。來自巴西的萊茲 · 帕拉夫索 (Lyz Parayzo) 的大型裝置作品《皮革運動》。作品懸掛於全是桃紅色的光影空間中，並由五個不斷盤旋的鋸齒形金屬組成。作品靈感來自作者對自身的性別、身份和經歷，這些帶有尖銳形狀的金屬雕塑，對作者來說是一種“雙刃”工具，既是防禦措施，也是表演武器，帶有強烈的矛盾張力；就是這種前瞻性的張力，讓人過目難忘。

    另一位則是來自加沙地帶的藝術家泰瑟爾 · 巴特尼吉

    (Taysir Batniji)，展出了五組以他自身經歷的悲慘故事作主題，並將其轉化成為黑色幽默的藝術作品。

    其中作品《萬一#2》是由二百張以“鑰匙”為主題的彩色照片，在照片下方用鉛筆記錄了在以色列大規模轟炸加沙的日期及數百位被迫逃亡民眾之感受。作品喚起了被迫無家可歸而流離失所的悽慘感覺。“鑰匙”這個標誌性符號在作者的作品中，以各種不同的形式重現，揭示了每個家庭中“家庭物件”背後隱藏的不同故事。

    雙年展另一最新最大的主展覽場地——大型機車庫，原為舊機車維修工廠，佔地近二萬平方公尺的龐大空間，展出多個大型的藝術作品。在大廳的入口處，擺放了原籍非洲加蓬知名藝術家米麗安 · 米辛杜 (Myriam Mihindou) 的作品《要說話先舉起手指》，在一個由鋼筋框架組成的基地上，插着一隻隻由二十位不同世代女性的前臂造型、舉起手指的混凝土雕塑。藝術家希望通過作品為被社會忽視或被壓迫的弱勢社群發聲，同時讓觀眾反思社會的女性權益問題，她們舉起雙臂和手指來表達示意、祈求或反抗。

    展場的另一端，觀眾會被一組奇怪的雜聲所吸引，細聽之下，會發現那些雜聲帶有節奏感，原來是一個展示了約有五十個各式各樣的壓力鍋裝置。當有觀眾好奇地走近裝置時，壓力鍋便立即自我啟動起大合奏，伴隨着白色煙霧，瞬間以為每個壓力鍋正在加熱，並一同發出各異的聲音。那種強大的壓力鍋聲不斷發出驚人的合奏威力，實在太寫實太有幽默感了！

    此作品是西班牙知名藝術家皮拉爾 · 阿爾巴拉辛(Pilar Albarracín)在二○○六年創作的 《憤怒的鍋》。作品隱喻傳統女性化的廚房世界，表達了對社會賦予她們角色的憤怒，也嘲諷了那種特殊定有的家庭形象，同時喚起女性的集體歷史。

    當轉身到另一旁，是一個以健康餐飲為主題的空間，並傳來一陣陣的香氣，尤其是當肚子有點餓時，自然而然地被吸引過去。這個非一般的空間，是一個以模糊了藝術作品之名所創造的共餐空間。此處設有一張可供十多人用的長枱，只要你入座就會有一個友善的工作人員送上一小份現場製作的菜餚。這道以紅蘿蔔為主菜配上一點螺絲粉、醬汁、芝士等配料的食物，會讓觀眾帶來驚喜和窩心感。旁邊還放置了以紅蘿蔔製造的食物和飲料自動售賣機，這兩種食品包裝上都寫有為今次雙年展特製的限量版字句。這構思是一個由三位廚師，以奧地利維也納和德國慕尼黑為基地所創立的“健康男團”及“公共擁有”攜手打造這個“公共健康保健”計劃。此計劃參考了展場前身是一家鐵路工廠，致力於維修和檢修機車的這段歷史，特別設計了一個好客和關懷的空間，邀請訪客吃紅蘿蔔製品藉以紀念兔年。這項計劃透過新形式的美食與集體儀式、慶祝共融——餐桌的樂趣與共處的藝術。

    來到展場的中間位置，可以欣賞到奧地利藝術家漢斯 · 沙布斯 (Hans Schabus) 的以空中巴士A321飛機機身尺寸相同的大型木造結構隧道《移動中的人們紀念碑》。當走進這個長達四十五米，直徑三點五米的裝置時，會有一種超越時空的感覺。藝術家希望為今次場地以外創造多一個空間，這空間是連結一個場域兩個時空感，亦希望通過邀請大眾穿越隧道來進行互動，並產生與空間的對話。

    展場盡頭，有一個大型有趣的裝置，是以無數個盛着不同容量的玻璃樽及以不同類型的樂器所組成的聲音裝置《靈敏》，由法國作曲藝術家巴斯蒂安 · 大衛 (Bastien David) 為今次雙年展而創作的，這是一場讓觀眾、樂器與非樂器混合演奏的樂章。在開幕禮上，作者邀請現場觀眾選擇想表演的用具，有的選擇了石頭、有的選擇了一支敲擊棍、有的選擇了木棍等等，並按作者的指揮來進行一場身體與樂器的對話，以聲音與其他觀眾產生共鳴。而那些被邀請參與演奏的觀眾看來並非專業的音樂家，但當大家齊心合力，盡情地去奏樂時，出乎意料地和諧動聽。那種單純的追求，能超越常規界限。作者希望能以作品創造一個原始的、和諧共融的有聲社會，並與當今世界以新科技和數位創作音樂作對比，使每一位參與者都能通過與作品互動來感受身體與聲音當下的那種專注感。

    本次雙年展的參展藝術家大多來自不同的國家地域，透過不同媒材和類型的藝術作品，包括大型的投影、錄像、繪畫、雕塑、纖維藝術及其他跨媒體藝術作品，來敘述他們各自的地方文化、人文歷史傳承，還有他們這世代的個人經歷，帶出了各地域的獨特聲音和他們的故事，讓觀眾去思考生命關係是什麼？為什麼讓我們在一起或離別？有什麼方法可以調解人與環境的關係？

    蔣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