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的華彩
在《佩拉宮的午夜:現代伊斯坦布爾的誕生》一書中,對於佩拉宮這座建於一八九二年的大酒店,作者查爾斯 · 金作出了以下的描述:“佩拉宮當初和伊斯坦布爾一樣,都是嚮往蘇丹、閨房和托鉢僧的歐洲旅人踏進東方世界時,所停靠的第一個港灣。只是經過二十餘載的風雨洗禮,這家酒店早已不復往昔。”
他稱佩拉宮“如同西方在東方耳邊最後的低語”,但坦言它如今消退了大半“世紀的華彩”,早已喪失其於二十世紀曾一度擁有的重要地位。有趣的是,如果現在打開酒店預訂網站,輸入“佩拉宮酒店”,我們會發現:當日的豪華大床房不僅有空缺,其房價也是在一千四百港元左右,儘管仍不算便宜,卻並不是普通旅遊愛好者難以企及的價格。
從酒店房間照片來看,佩拉宮的裝修風格,多是帶着一種早已不時興的奢靡色彩,豪華有餘,舒適不足。然而“奢華”是要求嚴苛的元素,一旦過了時,就容易顯得落寞、滑稽和陳舊。或許在它的大堂、酒吧、餐廳和休息室裡,人們還能享用些許過往輝煌的殘餘,如同蜂鳥從快要敗落的花朵中,艱難尋得一點花蜜。
不過,宮殿與酒店雖盡褪華彩,卻更有一番叫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風味。比黃金時代更讓人着迷的,便是對黃金時代的追憶。追憶時代即憐憫現世,憐憫現世即是自憐。陳丹燕曾著《成為和平飯店》,於書中記錄了上海外灘和平飯店的前世今生。她也記錄了這些沉浸在過去、鍾情於斷井頹垣的漫步者:“我總能在和平飯店裡看到面帶恍惚的人們輕飄飄地走着,一邊東張西望,好像走在夢裡,小心翼翼捧着自己對時光與世事的各種感念。在這裡,找到了什麼,與找不到什麼,同樣都是收穫。”
李 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