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美的視聽享受

    ——觀澳門音樂節歌劇《托斯卡》

    金秋十月，第三十六屆澳門國際音樂節正式開啟，照例以大製作的歌劇開幕。本次上演的是馬林斯基劇院帶來的普契尼歌劇名作《托斯卡》，意大利語演出，十月四日至六日在澳門文化中心綜合劇院連演三場。筆者出席的是十月四日的首場演出，大呼過癮，為演出的精彩喝彩。

    歌劇主角唱演俱佳

    《托斯卡》的劇情並不複雜。這是一齣政治迫害混雜情慾陰謀、又具有宗教色彩的愛情悲劇，講述了畫家卡瓦拉西多因掩護政治盟友而被忠於愛情的愛侶歌唱家托斯卡誤解，遭到警察頭子陷害而雙雙死去。整個故事發生在兩天之內、三個場景，由此形成三幕。

    沒有慣常的、由樂團演奏的、長長的歌劇序曲，幾個和聲音響之後大幕拉開，全劇直入主題了。舞台上的佈景製作場面恢宏，可能由於場景轉換裝台需要時間，兩次幕間休息每次長達廿五分鐘，使得整場演出持續三個多小時，但觀眾熱情不減，實在因為演出可謂唱、演俱佳，給人帶來了絕美的視聽享受。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無疑是女主角托斯卡，而當晚的飾演者是女高音塔蒂亞娜 · 瑟爾然(Tatiana Serjan)。第一幕中，當托斯卡發現戀人畫的女郎不是自己時，醋意大發，其完美的演唱和到位的舞台表演，把一個熱戀中女子的甜蜜與猜疑表現的活靈活現，讓人不禁會意一笑；第二幕中，警察總長以答應釋放她的戀人為條件要求托斯卡獻身，托斯卡唱出那首情感複雜的詠嘆調《為了藝術，為了愛》，悲嘆自己一生為藝術和愛情而活，虔誠信仰天主，卻為何被天主這般遺棄。那高聲的質問：“天父為甚麼這樣對待我？”可謂直衝雲霄、振聾發聵。這段著名詠嘆調是歌唱家們的心頭好，經常被演唱，筆者此前多次聽過音樂會中作為歌劇選曲演出的版本，在現場歌劇演出中聽該曲的演唱，由於有劇情的鋪墊，相當於是還原到真實的場景中，此曲的藝術震撼力更是強烈，直讓人聽得屏住呼吸，之後大呼過癮，人的嗓音居然具有如此豐富的表現力，真是對中國古人“絲不如竹、竹不如肉”的精彩詮釋。

    飾演警察總長斯卡皮亞的男中音弗拉迪斯拉夫 · 蘇利姆斯基(Vladislav Sulimsky)的表現也極為精彩。在第二幕中，斯卡皮亞威迫托斯卡委身與他，看到弱女子受到威迫恐嚇後的無助絕望，竟然唱出：“你眼睛裡的恨意激起了我的慾望”，聲音與表情充滿了傲慢與戲謔；而在他向下屬發出模糊的行刑命令時，兇狠狡詐的眼神讓人毛骨悚然，權力的肆無忌憚被表現的淋漓盡致。

    飾演畫家卡瓦拉西多的男高音納吉米丁 · 馬夫利亞諾夫(Najmiddin Mavlyanov)在第一幕的詠嘆調《奇妙的和諧》就展現了其演唱實力，抒情性和敘述性兼備，唱出了畫家內心的激動和對美好愛情的憧憬，較為細膩地表現了畫家對愛情、對藝術的痴迷與想像。第三幕的經典唱段《今夜星光燦爛》是畫家在臨死前在牢房給愛人寫訣別信時所唱。音樂讓人思緒萬千，有美好的回憶，也有不得不生離死別的無奈。今夜星光燦爛，愛情夢想卻破滅，幸福甜蜜、失望痛苦、悲憤無奈，各種複雜的情感在臨死前的一刻湧現，直至唱出“我從未像現在一樣珍愛生命”，歌唱家控制自如的歌聲帶給人無限想像。

    關於樂團與合唱團

    馬林斯基劇院不愧為享有盛譽的俄羅斯藝術名團。不僅獨唱演員表現優秀，其交響樂團與合唱團也實力不俗。此次的交響樂團現場演奏由馬林斯基交響樂團和本地的澳門樂團聯合擔綱，我們不知道兩家樂團在排練時合作過幾次，但現場的合作演奏無可挑剔。無論在為演唱伴奏，還是以音樂為戲劇發展做鋪陳、預示場景與情緒的轉變，樂隊的音響表現都恰到好處，凸顯了兩間樂團的演奏實力，以及指揮的功不可沒。筆者尤其印象深刻的有：第二幕警察總長濫用職權刑訊逼供時，以及馬里奧被帶走時托斯卡絕望的呼叫，樂團的音響張力達到高潮，生動地刻劃了權貴濫用職權威逼利誘的狡猾與陰險無情，以及女人無助絕望的吶喊；第三幕開始的音樂序奏，莊嚴的銅管聲部預示刑場的無情肅殺，而托斯卡跳下行刑台為愛殉情之後的音樂悲壯，為結尾以及整部歌劇定下悲劇的基調。

    合唱部分則由馬林斯基劇院合唱團混合澳門少年合唱團共同表演，當他們以群眾演員共同登上舞台，合唱歌聲與舞台的走動毫無違和感。可以想像，澳門少年合唱團的少年們能夠有如此好的機會，與世界名團共同排練與演出，並在國際音樂節這樣的重要場合登台表演，是多麼難得的體驗！這或許將更好地點燃他們對音樂學習的熱情。這無疑體現了此次國際音樂節組委會提攜本土樂團與音樂人的良苦用心。

    《托斯卡》的故事幾乎包含了人類情感世界的所有元素：愛恨情仇、忠誠與欺騙、信仰和屈服、愛情和友誼等。該劇對社會現實的真切描述、對人性內在的深刻剖析、對“愛與死”這一藝術永恆主題的生動演繹，使其成為了歌劇藝術史上的永恆經典傑作。

    今年適逢作曲家普契尼（Giacomo Puccini，一八五八至一九二四年）逝世一百周年紀念，第三十六屆澳門國際音樂節以普契尼三幕歌劇《托斯卡》作為開幕演出，也是全球範圍內為紀念這位偉大的作曲家的活動之一了。它為澳門的民眾帶來了絕美的視聽享受，也為澳門本土音樂團體參與國際合作演出提供了舞台。我們期待着更多、更精彩的演出，擦亮澳門“演藝之都”的文化名片。

    代百生